圖爾在房頂上急掠而過,論速度,在他們族部,單論速度的話,沒多少人比得上他。
他一邊跑一邊看著一個方向,那是他的目的地。
跑了大概半個時辰后,他終于到了。
這是一座用木料臨時搭建的高臺,這里已經離燈會中心有一段距離了,人們大都在另一側。不過他知道,這里一定會有人守著。他從腰間抽出一直帶在身上的小刀,那把刀在黑暗中閃閃發光,圖爾把它藏在另一只手臂下面,環著手一步一步邁著腳。待走到高臺轉角,他把臉緊貼高臺的木料,向另一邊看去。
不遠處,有個士兵打扮的人正無聊地靠著高臺,看他的樣子,大概是為上元節還要待在這個鬼地方而苦惱。
“嘖嘖嘖,倒霉鬼,只能說你不走運。”圖爾念叨了一句,等到那人轉過身背對他的那一刻繃緊了全身肌肉,迅速朝他逼近。
那人轉過身的時候,忽然看到一個高大的男子,嚇了一跳。
“哎,你...”
話說一半,他安靜了下來,因為他沒有機會再說完這句話了。他頸上的一道紅色血印,宣告了他生命的終結。他甚至都來不及做出吃驚的表情。
圖爾看著倒下的尸體,閉上眼呆立了片刻。
這是他們部族的風俗,每當殺生之后,都要閉目為死去的靈魂祈禱。
暗地奪人性命的事他不知已經做了多少次,可每一次他都不會忘記這一節。
之后,他順著高臺繞過去,出掉了和那個人同樣倒霉的士兵。
將尸體拖到角落之后,圖爾抬頭看了看。
高處掛著一排燈籠,從這里一直延伸到外面。
“這么高啊,嘉鼎的人們還真是會找樂子。”圖爾盯著高臺,直翻白眼。
心中不平了一陣,他伸出手,抓住高臺的一處橫梁。開始向上攀爬。
高臺上面木頭縱橫交錯,這讓圖爾很是舒服。
“呵,那些人還真是老奸巨猾,這種方法也只有他們才想得出來。”圖爾心中這樣想著,手上動作卻越來越快,眼看就要爬到頂端。
高臺頂端是一個圓筒狀的地方,圖爾扒著圓木邊,向下望去。
嗯,從這里看去,這燈會還是個不錯的景觀呢!
哎,可惜啊,圖爾搖了搖頭,一個翻身,翻到了里面。進去之后,他迅速下蹲,凌厲的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確定這里沒有其他人之后,他才放松下來。
來這里之前,那個人告訴他,這里可能會有人守著,具體情況那人也不清楚,當時他還因為要自己試探對那人很是腹誹,現在看來事情比他想象的簡單很多嘛。
圖爾站起身,這個空間雖然不大,可外圍卻很高,即使站起來也沒有人會知道里面有人。
他借著月光看向四周,隨后,眼睛一亮。
“果然在這里啊,那家伙挺靠譜的嘛!”他自言自語道。
...
片刻之后,圖爾扒在高臺外面,再次向下望去:“哎,珍惜不多的時間吧!”
“宴會就要開始了。”
之后,他慢慢爬下來,原路返回。
事情辦成,此刻圖爾只想遠離這里,找個不錯的高樓等待著一會的精彩場面。
所以他在屋頂上飛奔著,和去時沒什么兩樣。此時他心情不錯,走馬觀花一般望著下面,這時候路上的人更多了。
嗯,還好自己沒選擇在下面擠著人群離開。
這時候,他發現剛才的花燈旁邊多了一盞很大很精美的花燈,還有不少人圍著,好像在爭論著什么。
“花燈有那么少見嗎?”圖爾搖了搖頭。
他收起心思,正欲繼續趕路,后面卻突兀地傳來一個人的聲音。
“喂!”
這聲音嚇了他一跳,此時他身邊不應該有人才對。
圖爾轉過身去,只見不遠處站著一個年輕的公子,正微笑著看著自己。
“喲,這位北方的朋友,遠道而來,不再多看兩眼嗎?”
一刻之后。
那盞巨大的花燈前,趙安廬幾人還在猜謎人群中靜靜地望著。
自剛才到現在,已經有十個人說出了他們的猜想,接下來無一例外地被男子否定。已經有不少人失去了興趣,離開了這里。
趙冰清皺著鼻頭哼哼道:“看他那樣子就惡心!”
眾人一笑。
“哎讓一讓讓一讓,謝謝各位——”
這時候,人群里擠進來一個人。趙安廬一看,不是趙言恪還能是誰。
因為趙言恪進來的位置剛好是趙安廬白嫻靜的左邊,他又是先往左邊看的,所以只看到了趙行篤等人,卻沒注意左邊的另外兩人。趙言恪整理了一下衣衫,對先看到的趙行篤等人道:“原來你們在這啊?讓我一頓好找。”慕蓉聞言白了他一眼,說道:“找我們?我看你是到哪里去玩了吧?”趙冰清附和道:“就是就是,是不是躲到什么地方去吃好東西了?這么久不見你。”趙言恪攤了攤手:“哪有,到現在我還餓著呢!”
白嫻靜聞言一愣,問道:“言恪和你們在吃飯之前就分開了?”趙冰清點頭道:“對啊。”
趙言恪突然聽到白嫻靜的聲音,轉過頭來一看,頓時愣住了。他吞吞吐吐道:“爹,娘?你們...也來逛燈會啊?”白嫻靜嘆了口氣:“怎么你們都是這個反應?我們就不能來嗎?難道這燈會是專為你們年輕人設的?”趙言恪汗顏道:“不是...不是。”趙冰清在一旁嘴甜道:“娘親也年輕!”就連一旁的慕蓉也微笑開口道:“對啊,阿姨這樣子讓我們自愧不如呢!”
白嫻靜聞言笑道:“你們兩個丫頭,真是嘴甜。”她平時難得出門一次,這次出門前自然是精心打扮了一番,所以二人也不算是亂說。
眾人笑語間,趙安廬見到趙言恪似乎有點魂不守舍的樣子。心里暗暗疑惑:難道他剛剛想說什么?見到我們才沒講明?
趙言恪自然是有心事的,本來他打算把剛才所知的事告訴趙行篤慕蓉兩人,并且先瞞著趙冰清。卻萬萬沒想到爹娘在這里,爹還好說,這件事最好不要讓娘知道,所以他此時正在犯難。
“哎,冰清啊,那邊那個高臺是做什么用的?我怎么從來沒見過?”眾人沉默間,趙言恪忽然開口。眾人聽了,都看向趙言恪手指的方向。趙冰清看了之后答道:“哦,那個啊?那是用來放上元煙火的?”
“上元煙火?”趙言恪心中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那個北狄人所說,原來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