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佳夜,到處都是熙熙攘攘人聲鼎沸,所有人都在好好享受這個難得的節(jié)日。有父母帶著孩子吃著他們從沒見過的好吃的;有子女帶著高堂悠閑散步;有一對對伴侶攜手逛著商鋪,望著天邊的煙花。
一切都是那么安靜祥和。
而在這人群之中,兩道身影快速移動著。
“我有個問題想問你。”慕蓉望著前方開口。
“什么問題?”趙言恪也是沒有回頭,他們一邊盡力趕路一邊交談。
“這種事情,不應該是州府的官員和官兵去管嗎?”“對啊,所以我不是讓趙行篤去通知州牧了嗎?”趙言恪答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慕蓉搖了搖頭:“既然有人滲入嘉鼎,自然是嘉鼎那些邊防將士守邊不力,而這件事情,本就應該由他們去解決。如果它最終被阻止了,估計也沒有人會在意你的付出,甚至絕大多數(shù)人連你是誰都不知道;而如果它發(fā)生了,也不會有人責怪你。”
“你想說什么?”趙言恪在屋頂飛奔而過,眼神平靜如水。
“既然你是在大梁長大,為什么會對這個你沒有多少感覺的王朝做到如此地步?”
趙言恪行進的腳步慢了一瞬,隨即便恢復快速。
“如果你在一個陌生人家中長居數(shù)年,忽然有一天你回家了,你會不會不高興?”“當然會啊!”慕蓉有些不理解,但還是回答了這個問題。“如果你家里很窮,而曾經(jīng)那個陌生人給你好多好吃的,好多玩物呢?你還會因為回來高興嗎?”趙言恪腳步不停,繼續(xù)問道。慕蓉聞言一愣,仔細想了想,答道:“還是會。”
“對啊,即使你家徒四壁,可即使只是一個簡陋無比的房子,你也會很想回去,當你你見到它的時候,心里會充滿溫暖。雖然它并沒有帶給你什么,而當你再次踏進那里的時候,可能還會對陌生人給你的玩物,糖果還有其他的好東西有所懷念,甚至很長一頓時間還會懷念那里的生活,但如果給你一次再選擇的機會,你會選擇離開你的家嗎?”
“這...”慕蓉不知道說什么了。
“而有一天,你的家中闖入了盜賊,還在你家里放了一把火,你是否會無動于衷?”趙言恪繼續(xù)問道。
“對你而言,這里是類似‘家’的地方嗎?”慕蓉沒有回答,卻是拋出一個問題給他。
“當然。”趙言恪似是笑了笑:“因為這是愛我的人生活的地方。”
慕蓉一愣,有些不明白。
“好了,不要想這個了,先解決眼前的問題吧!”趙言恪終于轉過頭來,朝慕蓉一笑:“慕蓉,謝謝你愿意幫我。”
慕容愣住了。
說實話,趙言恪突如其來的一句“謝謝”著實嚇了她一跳,在她印象中,趙言恪一直是自說自話十分心大的樣子。
回過神后,她朝著前面的身影喊道:“喂,誰要你謝啊,莫名其妙的!我只是...我只是太閑了而已!”
“再不快點可就要被我落下了。”趙言恪聲音越來越遠。
慕蓉皺了皺秀眉,一跺腳,跟了上去。
二人在邢州邊境分離,分別去往臨近各州,,這一段路若常人行走的話可能會花上一兩天,而對于他們修行者而言,只需小半刻即可。
泗州。
趙言恪到了這里之后,站在居民房頂放眼望去,一眼就看到了一座木制高臺,畢竟那是燃放“上元煙火”的地方,不可能不引人注目。找到之后,趙言恪立刻朝那里趕去,他知道,邢州州牧的信使不會比自己快,所以現(xiàn)在泗州的官民應該還蒙在鼓里。戲水步法施展之下,不一會他就到了高臺附近,這里有兩個守衛(wèi)的官兵,但他們顯然發(fā)現(xiàn)不了趙言恪。
趙言恪悄無聲息地掠上高臺,在最頂端一翻,便進入高臺內部。
進去之后,趙言恪立即蹲身,若是他很有可能會在此時恰好碰到留火引的北狄之人,還是小心為上。蹲著身子且走且看,觀察了一陣之后,確信這里沒有人。他站起身四下尋找,終于找到了放在不遠處的一堆煙花,既然是全城慶祝的家伙,自然不會很少,這讓趙言恪很是頭疼。
找了好一會,趙言恪才在煙火中間找到了一個很不起眼的小布包,這里面裝的應該就是火引不錯了,趙言恪把它放在身上,再把煙花放回原處擺好,無聲無息地下了高臺。
自始至終,那兩個守衛(wèi)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
趙言恪快速離去。
他走了好一會,兩個守衛(wèi)才見到他們的州牧大人由一群人圍著朝這里趕過來。二人正想行禮,只見大人慌慌張張道:“快,你們幾個趕緊上去看看。”兩個守衛(wèi)正在納悶,只見他們的兩個頭二話不說開始上爬,這兩人是他們這里唯一有修為的人,雖然不高,應付高臺足矣。
兩個守衛(wèi)更加云里霧里,可又不敢多問,只能干等著。
不一會,兩個修行者下來,一人州牧行禮道:“大人,沒有發(fā)現(xiàn)火引。”
上面有火引?兩個守衛(wèi)聽了又是疑惑又是后怕,若真有火引的話,一會點火之后他們必然會被燒的尸骨無存。
“沒有?怎么會呢?難道是他們捉弄我?這種事怎么可能呢?對了,會不會是那人還沒來?趕緊看管好了!”州牧大人一聽,沒有放下心,反而更加擔憂。另一人上前一步說道:“大人,應該不必了。”
“此話怎講?”州牧不解。
“按我們剛才查看,那些煙花顯然被人動過,但又沒有找到火引,所以應該是有人放了火引,之后又不知被什么人取走了。”
“取走了?”
“依小的之見,應該是這樣。”
年事已高的州牧大人眉毛胡子一陣抖動:“難道是什么高人幫了我們?”
“雖然如此,還是多派一些人為好。”修行者提議。
“說的對說的對!”州牧大人連連點頭,隨后他環(huán)顧四周,伸出枯槁的手命令道:“那個,你們幾個就都留在這里吧,可要小心提防,有什么情況立刻通知我。”
眾人作揖稱是。
吩咐完畢,州牧大人背著手離開,全程不住搖頭嘆氣,他如今就靠著州牧這個官位持家,若是發(fā)生了意外造成百姓傷亡的話,他這烏紗帽怕是保不住了。
...
此時,趙言恪已經(jīng)走過了周邊四個州,還剩最后一個州,這平延府的一半州就走遍了,剩下一半,相信慕蓉也處理的差不多了。
趙言恪站在泗州境內望去,找到高臺之后,他馬不停蹄趕過去。
此時距離亥時,已經(jīng)只剩不到半個時辰。
趙言恪趕到高臺,開始上爬,依舊無人發(fā)覺。
爬上高臺之后,趙言恪剛剛落腳,就聽到暗處傳來人聲:“誰?”
趙言恪一驚,終于是碰上了嗎?他立刻聚精會神,朝暗處看去,奈何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他提高警惕,體內真元已經(jīng)在靜靜運轉。
他出聲道:“朋友,你最好住手。”
“啊,你...你是誰?”黑暗中再次傳出聲音,聲音中有一絲慌張。
趙言恪聽出那是一個女子的聲音,而且年紀不會比他大。他一陣疑惑:這么年輕的女孩竟然也是刺客?
趙言恪心底暗生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