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虛突然若有所感,轉(zhuǎn)身一瞧,正撞上一雙秋水般的雙眸。
三尺開外的梵音雖然風(fēng)姿萬千,容光煥發(fā),但卻無法擋住眉宇間那股深深的疲倦、勞累。
或許是思想這根弦繃的太久了,在勞心費神中渡過了將近一千年。
突然之間魂牽夢縈的心愿已了,瞬間放松下來。
積累了千年的勞累、疲倦一股腦全部涌上心頭,再也擋不住了。
凌虛盯著梵音疲倦的眼神兒柔聲道。
“梵音,這段時間苦了你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一番吧,過幾日我再來看你......!”
梵音低著頭,紅著眼小聲說道。
“不,我想......陪著你。我怕跟上次一樣,一轉(zhuǎn)身就再也看不到也找不到你了......!”
凌虛:“傻丫頭,放心吧!這次不會了,你先好好休息一番,不然到時候哪有精力做我的新娘?”
“好!......那我先回去了!”
梵音俏臉微紅,羞澀的點點頭,嘴角掛著一絲淺淺的笑意依依不舍的轉(zhuǎn)身離去。
除了是天界地位崇高、身份尊貴的上神之外,
她更是一位冰肌玉骨、風(fēng)華絕代的女子,她也有著屬于普通女子該有的七情六欲。
仙霧繚繞、云煙縹緲的萬里天穹之上,
被茫茫云海包裹的玄晶石上生長著一棵蜿蜒曲折的七彩神樹。
精純的靈氣自枝葉散發(fā)而出,飄向四海八荒。
碧波微漾、萬年不改的十丈天河從神樹旁緩緩流過。
一位白衣墨發(fā)的青年男子背負(fù)雙手靜靜的站在神樹之下,
清澈如水的雙眸久久的注視著緩緩流淌的天河。
俯瞰著茫茫天地,保衛(wèi)著萬古仙穹的長久安寧,守護(hù)著天穹之下的蕓蕓眾生。
微風(fēng)拂過,纖塵不染的勝雪白衣隨風(fēng)輕揚,
淡如遠(yuǎn)山、細(xì)如柳葉的雙眉微蹙,俊朗精致的面容看不出一絲喜怒。
時隔千年,凌虛再次來到神樹之下,站在天河岸邊。
一個人閱盡塵世間的悲歡離合、生老病死、滄海桑田......。
遠(yuǎn)遠(yuǎn)看去,這副寂靜優(yōu)美的畫面似乎從未改變。
唯一的變化就是曾經(jīng)插著佑天劍的位置,如今被一柄雕刻著日月圖案紫光閃爍的闊劍取代。
河水蔚藍(lán)而冰涼,百萬年以來,凌虛第一次低頭,仔細(xì)的觀看著這條平靜無波的河流。
與尋常的河流相比,似乎少了一絲靈動,而多了幾分冰寒冷清。
望著冰冷的河水,凌虛第一次感覺到從未有過的孤獨、寂靜。
仿佛一個相識已久、常伴左右、不離不棄的朋友亦或是至交突然悄無聲息的離去了。
故地重游心頭沒來由的,多了一絲凌亂與冷清。
似乎這一千年中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醒來之后對夢中的種種過往卻毫無印象,一片空白。
腦海中依稀殘存著一個模糊的畫面。
一個黃葉紛飛的午后,有一個小和尚獨自站在一棵高大的銀杏樹下。
一抬頭看到一位衣袂飄飄的女子伴著漫天飛舞的落葉翩躚而下,向他飛來。
那女子的音容異常朦朧模糊,根本無法看清。
連日來,凌虛腦海中一直重復(fù)著這個模糊殘缺的畫面。
苦苦搜尋,有關(guān)于她的過往點滴卻微乎其微。
“這一千年我去了哪里,見過什么人?又做過什么事?”
“......為什么對于這段過往絲毫沒有半點印象,記憶只停留在與魔君洛華斗法的最后一刻。”
“醒來后就身在涅仙池......得找個機(jī)會向他問清楚!”
望著悠悠流水,凌虛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
微風(fēng)拂過,一陣濃烈的酒香撲鼻而來,輕微的腳步聲從后傳來。
“人言流水多無情,卻問誰亦負(fù)她心?”
凌虛聞聲緩緩轉(zhuǎn)身,只見一襲紫衣,手握酒壺、長發(fā)飛揚的司酒星君杜千愁緩步迎面走來。
“小仙杜千愁,見過上神!”杜千愁滿面春風(fēng)躬身一禮。
凌虛仔細(xì)打量著這位當(dāng)今顓頊大帝的侄子,天界的小仙杜千愁,
“原來是酒仙啊!早就聽說酒仙釀的一手好酒,香飄千里、濃郁撲鼻,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上神謬贊了,小仙承受不起!”
“聽聞上神大戰(zhàn)強(qiáng)敵,為六界除去一大隱患,時隔千年歷劫歸來,真乃普天之福、六界之幸。”
“小仙特此送來一壇陳年佳釀。一來恭賀上神凱旋平安歸來,”
“二來此處水深露中,為上神驅(qū)驅(qū)寒意,聊以慰藉打發(fā)這漫長無趣的時光。還請上神笑納!”
說話間,酒仙雙手奉上一個白玉酒壇,壇內(nèi)清澈精純的液體清晰可見。
“酒能解憂,亦能忘憂!酒仙有心了,既如此我就收下了!”
凌虛伸手接過酒壇,揭開壇封,頃刻間一股濃郁精純的酒香蔓延在四周的空氣中。
“色澤清純,千里飄香,未飲先醉,果真是好酒啊!”
凌虛一仰脖,一番豪飲,“好酒,好酒......!”
一杯酒下肚,連日來的苦惱憂思頃刻間蕩然無存。
“難得見上神有此雅興,美酒豈能獨飲,不如小仙陪上神暢飲一番......!”
杜千愁隨即解下腰間的酒壺,豪邁的道。
頃刻間一張玉桌,一對酒樽出現(xiàn)在二人面前。
“好...干!”
二人席地而坐,一聲脆響,兩只酒樽碰在一處。
一番豪飲之后,酒仙放下手中的酒杯,神情肅穆,鄭重的看著凌虛。
凌虛似乎察覺了酒仙臉上輕微的不悅,隨口問道。
“酒仙這是怎么了,為何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唉!小仙被人給欺負(fù)了......?”酒仙重重的將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輕嘆一聲。
凌虛:“哦?酒仙雖階品低微但身份特殊,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何人膽敢欺負(fù)你......?”
酒仙云淡風(fēng)輕的瞥了凌虛一眼,略微沉吟片刻。
“唉!此事說來話長,一言難盡,何況又關(guān)乎上神您的聲譽,......小仙不說也罷!”
或許是酒勁上來了,凌虛頗為認(rèn)真的說道。
“關(guān)乎我的聲譽?......這事就更得說了,必須得說。”
“而且還得說的清清楚楚、仔仔細(xì)細(xì)、明明白白!”
酒仙裝作一副不情不愿的樣子。
“這......不好吧!這話小仙一個人聽聽就行了,說出來實在有辱上神的圣聽。”
“說!現(xiàn)在就說!”凌虛正色道。
杜千仇:“那小仙就說了......”
“事情是這樣的。前日小仙恰巧路過,見幾位老仙翁在一起閑話四海八荒的奇聞異事,”
“無意間聽到一些關(guān)于您的傳說......。”
說到此處,酒仙做出一副頗為為難的樣子,不肯往下說了。
凌虛:“哦?他們是怎么說我的?”
杜千仇:“......他們說您道貌岸然表里不一,朝三暮四始亂終棄薄情寡義。”
“是個無情無義、人面獸心、禽獸不如的貪生怕死之徒。”
“小仙當(dāng)時一聽就急了,這不埋汰人嗎?”
“對!本尊什么時候成了他們口中如此不堪的人渣了?”凌虛感到一陣憤怒。
杜千仇見狀心中暗喜,接著講述。
“于是小仙立即同他們據(jù)理力爭,口燦蓮花、舌戰(zhàn)群儒,為您辯駁!”
小仙說您是頂天立地肩挑日月,從一而終重情重義,光風(fēng)霽月高風(fēng)亮節(jié)心懷蒼生的大英雄,
更是天界的支柱,六界的脊梁。
誰知他們說您對梵音上神始亂終棄,對那女子薄情寡義貪生怕死。
危難之際只顧著自己逃生,置那女子于險境,對她的生死不聞不問。
小仙打死也不信,誰知他們拿出了證據(jù),而且還是鐵證如山、證據(jù)確鑿。
小仙一時理屈詞窮、無話可說,故此特來向上神求證,是否真如他們所說真有此事?
凌虛徹底的蒙了,一口酒下肚,鄭重問道。
“哦?不知酒仙要求證何事?又是什么事會讓你理虧,無話可說?”
杜千愁一絲竊喜涌上心頭,鄭重問道。
“敢問上神,是否結(jié)識過一位藍(lán)衣女子,并且曾與她一起出生入死、生死與共。”
“也曾雙宿雙飛、不離不棄,危難關(guān)頭又將她棄之險境、獨自逃生?”
杜千仇心想,盡管這事是他杜千仇無中生有一手安排的。
這些言辭狠辣的罵名也是他一時興起編排的。
不管是否真有其事,也不管凌虛承認(rèn)不承認(rèn),都會掀起一卷風(fēng)浪。
只要把握好分寸,他與梵音的天婚就此作罷也不無可能。
到時候不但可以將凌虛牢牢踩在腳下,而且還有機(jī)會抱得美人歸。
這種一石二鳥一箭雙雕一舉兩得天衣無縫的計策也只有自己能想的出來。
凌虛氣惱道。
“我何時跟一個藍(lán)衣女子出生入死、雙宿雙飛,危難關(guān)頭又將她棄之不顧?”
“簡直是空穴來風(fēng)、胡說八道,純屬無稽之談!”
“當(dāng)真沒有!?”酒仙佯裝猶疑,面露難色。
“您別動怒,要不您再好好想想,看看是不是自己不小心忘了?”
“畢竟那幫閑來無聊、愛好八卦的老仙們也不會干那捕風(fēng)捉影、道聽途說子虛烏有的事!”
凌虛:“不用想了,我凌虛向來敢作敢當(dāng),說一不二,沒有就是沒有!”
酒仙臉上浮起一絲惋惜、痛心之色,低聲說道,“那看來......他們說的是真的咯!”
凌虛:“什么真的?完全是子虛烏有、胡說八道,這是紅果果的污蔑、誹謗!......”
見凌虛一口否定,態(tài)度堅決,酒仙默默的從懷里拿出一柄銀光閃閃的鏡子,正是神器昊天鏡。
酒仙小心翼翼的左右瞄了幾眼,確保四周無人才低聲說道。
“說實話,小仙也認(rèn)為您不是那種人,只是......您看看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