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邊緣,方圓千里之內地面龜裂、寸草難生,連續三年滴雨未下。
附近生存的居民只好放棄作物種植,以打漁為生。
在這片干旱的土地上,有一個僻靜的小村莊,木屋茅舍林立,居住著十幾戶人家。
這一日清晨,旭日東升祥云滿天。
一大早一位胡須花白的族長照例擺好香案,帶領著全村的老少男丁跪在一尊神像前求雨。
“黃天在上,各路過往神靈乞憐,我海螺村已經連續三年又兩個月沒有下雨了。
求上天垂憐,請為我海螺村降下甘霖吧!保佑我海螺村風調雨順、人丁興旺!神靈保佑......!”
族長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隨即五體投地行拜天禮。
身后的數十位男子跟著族長,齊齊潛心跪拜。
“哇......!”正當大典剛剛完結之際,一聲清脆的嬰啼聲驚雷般響徹村子的每一個角落。
啼哭聲剛剛消失,忽然之際天空悶雷滾滾、電閃雷鳴,一場期盼已久的大雨傾盆而下。
“下雨了?”
村民歡欣鼓舞,男女老少在雨中手舞足蹈、歡呼慶祝。“哦!下雨了......!”
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婦人笑逐顏開,冒著大雨跑到人群中,對著一個憨態可掬、樸實無華的中年男子喊道。
“石頭,石頭,快回去看看吧,你老婆生了,是個女孩......!”
被喚作石頭的中年男子,驚訝的看著這位面目和善、身材豐滿的婦人。
“三姐,你說若夕生了?”
三姐笑容滿面,樂得合不攏嘴。
“生了,生了,是個女兒,母女平安......!”
聽到二人的對話,周圍喧囂熱鬧的人群瞬間安靜了下來,個個笑呵呵的看著石頭,眼里盡是艷羨之意。
“太好了,太好了,我當爹了......!”
石頭恭敬、虔誠的向著前方的神相拜了三拜,起身向不遠處的小木屋奔去。
“石頭家的生了,咱們也去看看......”
村長面向眾人和藹一笑,隨即帶著一眾男女鄰里相繼向石頭的家走去。
“若夕,若夕......!”一聲聲呼喚,石頭冒著大雨氣喘吁吁的跑進了家門。
一進家門便看到一個臉色蒼白、容顏秀美、身材消瘦的婦人虛弱的躺在床上。
烏黑的秀發早已被汗水浸濕,凌亂的帖子額頭上。
可以看出剛剛經歷了一場巨大的磨難,幾乎用盡了她所有的氣力。
“若夕,你怎么樣?......”石頭關切的問道。
若夕微微搖搖頭,有氣無力的說道。
“當家的,我沒事,快看看咱們的孩子吧......!”
柔和的雙眼看著襁褓中的孩子,眼里盡是幸福、滿足的光芒。
說話間,三姐小心翼翼的報過嬰兒,遞到石頭懷中。
石頭傻傻一愣,看著孩子不知所措。
“傻愣著干什么?快接著啊......!”
“哦!......”石頭慌亂的將雙手在身上胡亂的擦了又擦,確保擦干凈之后,顫巍巍的接過孩子。
只見襁褓中的嬰兒閃爍著一雙明亮的小眼睛,沖著他笑,不時的擺動著一雙粉嫩的小手。
石頭抱著嬰兒,站在原地不停的傻笑,不時的抖動著健壯的手臂。
“老話說,男孩兒隨爹,女孩兒隨娘。這娃兒長大后,肯定跟她娘一樣,是個十足的美人胚子。”
一旁的三姐看著其樂融融的一家,笑呵呵的說道。
恰在此時,老族長帶著幾個長者走了進來。
老族長神采奕奕、喜上眉梢。“石頭,聽說你家的給你生了個閨女,我們來看看!......”
石頭:“嗯!是個女孩,您老看看......石頭是個粗人,大字不識一個,還請老族長給娃兒取個名字。”
老族長笑呵呵的接過石頭手中的孩子,仔細打量一番。
只見嬰孩笑盈盈的閃爍著一雙清澈明亮的雙眸,也在好奇的看著他。
“哈哈哈!此女清麗脫俗,一生下來便為我們海螺村帶來了甘霖,解了咱們的旱災。”
“久旱逢甘霖,不如咱們就叫她雨霖吧。”
“......希望她的到來能讓咱們海螺村風調雨順、人畜平安。”
其余幾位老者滿意的點了點頭。
似乎是聽到自己有了名字,襁褓中的嬰兒再次開心一笑,用力的揮舞了幾下小手。
“雨霖,雨霖,你以后就叫雨霖了......!”一家人興奮的圍著小雨霖轉個不停。
............
九重天上,云煙浩渺、波光粼粼的天河岸邊,七彩神樹之下,玄晶石上,
兩位身著白衣的男子圍著一方棋盤屈膝而坐,旁邊橫七豎八的放著一堆酒壺。
玄晶石上放著一個精致的玄玉花盆,盆中一支雪白的鷺蘭生機勃勃綠葉冉冉,幾個花骨朵含苞待放。
“說說吧,怎么今天突然想起下棋來了?......”
“平日里想跟你凌虛上神對弈一局可是難如登天的事,莫不是今天這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光喝酒沒意思,想下就下了!”,凌虛看著棋盤,優雅的落下一顆白子。
“沒意思?我這珍藏了幾萬年的好酒,幾乎被揮霍光了,你竟然說沒意思?這也忒......!”
一旁手握黑子的莫離上仙無比郁悶,看著地上那些酒壇子一臉的肉疼。
這可是自己成仙以來的心血啊!
這人得了便宜吃干抹凈,末了來一句沒意思,要不要這么無恥啊?
莫離:“也對!......自打你從下界回來之后,整天沒日沒夜的狂飲,現在能對酒提起興趣才怪!”
“如今總算正常了!”
凌虛不經意的問道。
“哦!是嗎?......我卻是沒有多少印象,幾日過去了?”
莫離:“幾日?......你回來后人事不知的發了兩天呆,狂飲了五天,又大睡了十天。”
“算算日子已經差不多十七天了。自打成仙以來,還從未見你如此失態過。”
“這十幾天里梵音每天都來照顧你,如今你醒了是不是該去看看她?......最起碼道個謝也是應該的吧?”
凌虛看著平靜的河面自言自語。
“十七天?我竟然消沉了這么久?......想必人間已過了十七年了吧,也不知她怎么樣了?”
莫離:“哎......我說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看她......暫且再過幾日吧!我先問你件事。”說話間凌虛鄭重的看著神情自若的莫離。
“我的記憶是怎么回事?為什么之前經歷的很多事都絲毫想不起來?.......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看著凌虛投來那犀利卻真誠的眼神兒,莫離下意識的避開了,灑脫一笑淡然說道。
“知道?......呵呵,你自己也知道先前受了兩次隕滅性的創傷......”
“若非你命不該絕再加上救治及時,才得以活了下來,如今喪失些記憶也是再為正常不過了。”
莫離隨意的拍拍凌虛的肩膀,云淡風輕的說道。
“只要人沒事就好,記憶嗎......你是無所不能的上神,總有一天會想辦法找回來的。”
凌虛:“也罷......不必強求!”
以凌虛敏銳的覺察力,莫離看似不經意的閃爍其詞卻被他發覺了,知道他不愿意多說也就不強人所難了。
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后的后果要好得多。
看著凌虛再次端起身側的酒杯,獨自淺斟慢酌。
默默站在神樹十丈開外的梵音,拿著手中的錦袍落寞的轉身離去。
“你終究還是放不下她......!”
............
東海之濱,被茫茫海水覆蓋的水晶宮中,三太子蒲蒼耷拉著腦袋,無力的歪坐在錦榻上。
左手捏著一粒葡萄,右手隨意的玩弄額頭垂下來的碧綠長發,雙眼癡癡的盯著一副高高懸起的壁畫。
畫中一位絕美的女子身著天藍色廣袖流仙裙,衣袂飄然的站在海邊,雙眼清澈如水。
櫻桃小口微微揚起一絲美妙的弧度。
飄逸的秀發隨風清揚,肌膚潔白如雪,身姿曼妙高挑、顧盼神分,猶如凌波仙子。
三太子對著這副畫中的美人如癡如醉,百看不厭,越看越喜愛。
“唉!要是你能從畫中走出來就好了。......三千多年了,我找遍了整個四海八荒,卻始終無果。”
“可憐芳蹤無覓處,焉能教人不傷悲?美人啊美人,你究竟去了哪里......!”
正在蒲蒼黯然神傷之際,一陣急促的呼喊聲從殿外傳了進來。
“殿下,好消息,好消息,找......到了......!”
三太子抬起眼皮一瞧,只見一個身形瘦弱的龜奴連滾帶爬的進來了。
或許是走的太急,剛到殿門口的時候一不留神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
“哎呦喂......!”
看著龜奴那一臉狼狽相,蒲蒼無奈的捂了把臉。
“我說龜總管,你好歹也跟了本太子十幾萬年了,怎么辦起事來還是這么火急火燎、毛毛躁躁的?”
“......連本太子成熟為重的優良品格一丁點兒都沒學到,真讓人著急......!”
龜奴急忙從地上翻爬起來,語無倫次的說道。
“老奴慚愧,老奴慚愧,您教......教.......教訓.......的是。”
“.......老奴......下......下次......一......一定改......改!”
三太子沒好氣的問道。
“行了!這摔了一跤怎么還結巴上了?......說吧,找本太子啥事兒?”
龜奴仍是渾身哆嗦。
“報......報告三太子,老奴......找......找到......她......她了!”
三太子歪在榻上,漫不經心的問道。“說清楚,找到誰了?”
龜奴:“回太......太子,找到那......那......女子了。”
蒲蒼:“找到哪個女子了?再敢結巴,當心本太子直接把你打回原型變成王八!”
這位太子爺的脾氣龜奴是知道的,于是不敢多說,微微抬起手右手,隨手一指墻壁上的那副畫。
三太子隨手看去,“你是說找到畫中的女子了?......”
龜奴使勁兒的點頭。“對......對的!”
“真的!?......她在哪里?”看到龜奴的反應,三太子雙眼發光,一屁股坐了起來。
“快說,她在哪里?”
“在......在東海邊緣的......海......海......螺村......!”龜奴長出了一口氣,總算是說完了。
“當真?”太子猶疑的看著龜奴。
龜奴:“千真萬確,她的確就在哪里!”
“容貌和這畫上的女子絲毫不差,的確就是三千年前您在海邊遇到的那位女子。”
蒲蒼:“哈哈哈......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皇天不負有心人,終于被我等到了。”
“三千年了,總算讓我找到你了!”
三太子意氣風發、精神抖擻,一揮衣袖大步而出。
“帶上小的們,隨本太子前去走一趟!”
“是!老奴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