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簡單的一句‘都過去了’便輕描淡寫的揭過了曾經的種種心酸苦難。
這讓一無所知的凌虛更加歉疚了。
凌虛思慮良久，終于問出了心中一直以來的深藏已久的困惑。
“不過，我還有一事不明，我想知道......夢遙當初為何會跳隕仙橋，是不是和我有關？”
梵音起身走到窗前，站立良久，輕嘆一聲柔聲說道。
“你終究還是問我了，本來這件事我也沒打算瞞你，你早晚有一天會知道的......”
既然今日將這些過往都說開了，索性這些就全讓你知道吧！
當初為了能讓你安心渡過危機，也為了她好，我抽取了你的記憶。
你可以怪我自私、卑鄙、不擇手段，但如果可以重來的話，我依然會這么做......
只要能讓你恢復，為了你我做什么都可以！
梵音雙眼通紅，兩行熱淚默默的從眼角滑落，將珍藏已久的琉璃盒拿到凌虛的面前。
“你和她的過往都在里面，是時候讓你知道你和她之間的一切了......”
梵音眼角含淚，緩緩打開盒蓋兒，數到流光整齊劃一的飄進凌虛眉心。
曾經和夢遙發生的一幕幕迅速在腦海中上映，那些殘缺不齊的記憶碎片迅速重新組合到了一起。
大荒中的初遇，忘塵谷中的相處，渡業寺的重逢。
萬妖城中、誅仙陣內的并肩作戰出生入死不離不棄。
隕仙橋的驚天一舞風馳電掣般在腦海中迅速上演。
此時此刻的凌虛終于知道夢遙在隕仙橋頭那最后一支訣別舞的真意了。
凌虛微微伸手，拭去梵音眼角的淚痕，將佳人摟入懷中柔聲說道。
“你有你的立場，你做的沒錯，我不怪你......你沒錯，夢遙也沒做錯。”
“錯都在我，是我太遲鈍了，過于后知后覺了！”
不知為何，今日的天空格外的艷麗。
萬丈霞光猶如輕紗般漂浮在虛空之中，為剛剛被摧殘的天界披上了一件新裝。
兩人站立窗前，望著夕陽下的天空，十里云海萬丈流霞盡收眼底。
良久之后，凌虛率先打破了這難得的寧靜。
“阿音，我想知道......如今的夢遙怎么樣了，她在哪里？”
梵音平靜的看著凌虛，云淡風輕的說道。
“她擅闖天界，肆意妄為，險些釀成大錯，我把她流放到蠻荒去了......!”
她知道凌虛會這么問，一切盡在她的意料之中。
聽到蠻荒，凌虛的神色凝重了幾分。
“阿音！對不起......我要去找她！”
梵音：“為什么？”
不知為何，此刻的二人竟然出奇的平靜，言語之間沒有一絲火氣。
凌虛：“這是我欠她的，我知道我不僅欠她的，我更欠你的......。
“你我既已結成夫妻，我可以有時間補償你。”
“但此刻的她卻身在蠻荒，你也清楚蠻荒是什么樣的所在。”
我與你多則還有幾百年的光陰可相守，但她卻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
我凌虛從來不喜歡欠別人什么。
我知道如果我沒法補償她，就算跟你相守千年萬年我都不會開心的。
我不想日夜活在內疚與自責當中，這樣對她不公平，對你也不公平。
坦白說，你和她，我誰都不想虧欠，誰都不愿辜負，你明白嗎？
此刻我只想去找她，去補償她，但愿還可以挽救。
我為六界活了三百萬年，如今所剩的時日也不多了。
余下的時光我想真真切切的為自己活一次。
就讓我任性的，自私自利隨心所欲一次吧！做這個戰神太難了，也太累了，我想歇一會兒......
希望你能理解！
看到凌虛一臉赤誠的樣子，梵音默默拿出了昊天塔和佑天劍。
“這兩件法器終于可以物歸原主了......”
“你既然決定了，我也沒什么阻攔的，一切小心......!”
看到梵音欲言又止的樣子，凌虛知道她想說什么，便欣然接過了佑天劍。
“昊天塔還是留給你吧！你比我更需要它......”
放心吧，我一定會活著回來的，四千年前你沒讓我死掉，這次自然更加不會輕易死掉的。”
梵音：“好......我等你！如果你不在了，我也就沒有活下去的意義了......”
看著梵音一臉認真的樣子，凌虛鄭重的看了她一眼，拿著佑天劍緩步而出。
小仙娥紫云頗為不解的看著自家上神獨自出神。
“上神！......您為何就這樣讓他去了，您該不會是忘了吧？”
“那蠻荒禁地可是個有進無出兇險萬分的所在，但凡進去的神仙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
片刻之后，梵音輕嘆一聲。
“我何嘗不知，但若心不在這里了，也就沒有強留的必要了，與其挽留不如放手......”
我曾幻想著有朝一日能和他過普通人的生活，和他一起看十里云海萬丈流霞。
普通人的生活是過不上了，不過這十里云海萬丈流霞確實美妙。
雖然短暫，但......足夠了！
不求天長地久，但求曾經擁有。
我會一直記著這個美好的瞬間，謝謝你，凌虛......!
蠻荒禁地外，一襲白衣的莫離抓耳撓腮呼天搶地苦口婆心的勸解著凌虛。
原本聽說這家伙想來這里看看，便欣然答應，為了以防萬一便決定和他一同前來。
可是來了之后，不想這丫竟然讓自己獨自一人回去，他要進去看看。
這下向來惜友如命的莫離說什么也不能答應了。
莫離一副近乎發狂的樣子，對于凌虛這個瘋狂的決定，他是一萬個不贊成加不支持。
“不行不行，說什么都不行！你今天必須跟我回去......”
“你若敢踏進這蠻荒禁地半步，我就死在你面前！”
凌虛：“放心吧！我就進去看看很快就出來的，不會有事的！”
莫離:“少跟我嬉皮笑臉的，這蠻荒禁地素來有進無出。”
“你進去死了一了百了自個兒沒事，你讓我回去怎么跟梵音交代，怎么跟天庭眾仙交代？”
凌虛:“放心吧，不用交代，這事兒梵音知道，也贊成......”
“群仙那里不用交代，我凌虛做事不用向人匯報！”
莫離：“啥玩意兒！？......梵音知道，還支持？”
“騙鬼去吧！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你得告訴我，你要進去做什么？”
凌虛：“夢遙在里面，很危險。我要進去把她帶出來......!”
莫離：“瘋子......真是個瘋子。”
“你又不是不知道這蠻荒是什么地方，進去了就甭想出來，真當我是三歲小孩兒呢？
“早知道你和她之間有事情。雖說凡事好商量，但這事兒沒商量，想進去沒門兒！”
看到莫離怒火中燒毫不退讓半步的樣子，凌虛頗感無奈。
恰在此時兩個看守大門的老仙也走過來苦勸。
“是啊！上神，莫離上仙說的沒錯，您就別為難小仙了......!”
莫離：“凌虛你要考慮清楚，這事兒真不是鬧著玩兒的！這是在玩兒命！”
凌虛完全不理睬兩位上仙的話，拍著莫離的肩膀隨手向前一指。
“你看，誰來了......!”
就在莫離轉身回看之際，凌虛閃電般為莫離施下了定身術。
在莫離目瞪口呆的情況下，一個光球拖著他飄向天際。
凌虛向光球中的莫離揮手道別，“放心吧！我會活著出來的......!”
在兩位上仙的目瞪口呆中，凌虛厲聲道。
“本座令你二人好生看管大門，沒有我的命令，不管是誰來都不許擅自開啟大門。”
“一旦大門打開，你們知道六界會面臨什么樣的嚴重后果......!”
“小仙謹遵法旨......!”
凌虛冷冷看了二人一眼，一閃身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蠻荒大門之前。
“上神留步......!”
華燦、鴻風二仙同時驚呼一聲，愣是沒能攔住一意孤行的凌虛。
兩人齊齊捶胸頓足、哀聲嘆氣，不知如何是好。
......
萬妖城中，幽靜的冰雪小院之內，紫衣紫發的千煞透過法器離鏡，密切的注視著白羽的動向。
當看到白羽水漫九天、火焚九天的震撼場面，要找凌虛拼命時，心里樂開了花。
故事的發展一切按照他事先設計好的路線在順利進行。
起點盡在掌握之中，但出乎意料的事彼時凌虛并不在天庭。
事情進展到一半的時候，梵音出來阻局了，莫名其妙的冒出個昊天塔。
白羽竟然輕易的被昊天塔給吸進去了。這讓千煞頗為郁悶加無奈。
正在失望之際，打算另覓良策之時，沒想到事情的發展又峰回路轉。
有利的一方又徹底倒向自己。沒想到梵音的所做所為竟然無形中又幫了自己一把。
看到梵音私自將白羽流放到蠻荒禁地之后，千煞心中暗喜。
思忖著怎么把這個消息恰到好處的傳達給自以為是、自詡重情重義的凌虛，
打算再上演一出三千年前的舊戲。
沒想到自己這邊還沒行動呢，故事情節竟然就按著既定的軌跡自行發展了，
凌虛卻迫不及待的單刀直入孤身一人，自行跑到蠻荒禁地里面去了。
一切發展的太快，太符合自己的心意。
原本預想著如果白羽殺不死凌虛，就算斗個兩敗俱傷就達到本次借刀殺人的目的了。
沒想到結果遠遠超出了自己的預料，簡直是意外的收獲。
如此便可以輕而易舉不費吹灰之力便可以除掉自己的眼中釘肉中刺、妖魔兩界的心腹大患。
甚至可以說凌虛已經對他們后期的行動絲毫構不成任何威脅。
因為自古以來，但凡進入蠻荒禁地之后，就沒有活著出來的。
就算他凌虛是天界的資深戰神，也無法打破這個既定的例外。
看到此情此景，此刻的千煞心情澎湃、熱血沸騰、激動無比。
興奮之余，千煞抓起腰間的酒壺一番狂灌豪飲。
這是他有史以來最為高興的一刻，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之中，這種做主宰的感覺真好。
“哈哈哈！痛快，痛快......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凌虛，這是你自找的，你自己求死就怨不得別人。”
“等了這么多年，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了。”
“梵音......你終究還是要和我過這一世的，你是我的......哈哈哈！”
心中壓抑了多年，今天終于可以好好發泄一番了。
欣喜若狂的千煞仰天大笑，又是一番狂灌痛飲。
半個時辰之后，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一地酒壇子。
喝的面紅耳赤的千煞，瞬間一個機靈，未免夜長夢多錯失良機。
迅速從地上爬起，跌跌撞撞東倒西歪的出了門。
沿途穿過曲折復雜的幽徑，直奔妖族的圣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