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如浩水,日月如箭轉(zhuǎn)瞬即逝,冬去春來四季輪轉(zhuǎn),一轉(zhuǎn)眼五年時光匆匆而過。
對修道之人來說,五年的光陰猶如指尖的流沙,悄無聲息轉(zhuǎn)瞬即逝。
五年來,凌虛從一個個頭較小的少年,長成了一個風(fēng)華正茂意氣風(fēng)發(fā)英俊灑脫的青年。
五官精致輪廓鮮明,鬢若刀裁眸若朗星,舉手投足之間散發(fā)著一股英武之氣。
春風(fēng)溫柔的略過大地,在漫山遍野的桃林中回蕩。
凌虛悠閑的坐在石桌旁,愜意的品嘗著自己親手釀制的桃花醉。
抬頭看著花瓣紛飛的桃林,眼神兒中透露著滿滿的歡喜。
“又到三月了,再過幾日夢遙就要來了......一年不見,也不知道她怎么樣了!”
恰在此時,流云志得意滿的從桃林深處慢悠悠的走了出來。
凌虛仔細(xì)一看,原來它嘴里叼著一只不知從哪里捕獲來的灰兔,興沖沖的來到凌虛面前。
“主人快看......我捉到一只獵物。”
雖然知道流云早已通了靈識,可以開口講話,但它卻很少講話。
凌虛用手輕輕撫摸著流云的額頭,替他拿去身上的粘草臟污。
“唉......撞到你,這只兔子可真是倒了血霉了,栽到了你的手里!”
“主人......自從來到這片林子之后,獵物真是少得可憐,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開葷了!”
“你瞧這兔子這么肥,不如咱們一起吃吧?”
凌虛:“流云你記住,你是一只會修行的狗,不是普通的獵狗,要清心寡欲知道嗎?”
“每天吃桃兒,流云的肚子都能長出桃林了!”
凌虛:“你自己到邊上去享用吧,我吃素!”
“主人我想吃熟的,以前主人和流云打獵的時候,都是一起分享成果的,主人烤的兔子最好吃了!”
流云可憐巴巴的看著凌虛,不停的搖著尾巴。
凌虛:“真拿你沒辦法......去撿些干柴回來吧!”
聽到主人同意,流云興沖沖的竄了出去,凌虛轉(zhuǎn)身從四周搜集些來枯枝。
片刻之后,濃郁的兔肉香味在林間回蕩,看著最后一滴肉油滴入火中,發(fā)出刺啦的響聲。
凌虛將烤的油光透亮的兔子從架子上拿了下來,放在流云面前。
“慢點吃,別燙到......!”
等待了許久的美味終于可以開口品嘗了,流云迫不及待的大快朵頤的撕咬一番。
看著流云優(yōu)哉游哉的享受著它期盼已久的戰(zhàn)果,凌虛愜意的端起一杯桃花醉自得其樂。
黃昏時分,凌虛和往常一樣,在桃花樹下打坐,突然聽到腳步聲的流云嗖的一聲竄了出去。
片刻之后,腳步聲越來越近,凌虛微微睜開緊閉的雙眼。
映入眼簾的是一位身形高挑纖腰長發(fā)、明眸皓齒出落得亭亭玉立氣質(zhì)出塵的藍衣女子。
“夢遙......你來了!”
暖若春風(fēng)般的笑容映著天邊的夕陽,綻放在夢遙潔白如玉的臉頰上。
“呵呵,我又回來了!”
凌虛:“這是我新釀的桃花醉,你嘗嘗?!?/p>
夢遙嫻熟的接過凌虛遞來的杯子,笑語盈盈。
這些年除了這林中的桃花、桃子之外,最為熟悉的味道便是用這新鮮花瓣釀制而成的桃花醉。
甘醇可口沁人心脾,令人心神俱醉心曠神怡。
凌虛看著夢遙頭上那支熠熠生輝鮮艷如初的桃花簪,靜靜的出神。
想當(dāng)初,初見之時,二人還是初涉世事的小孩,如今眨眼間五六年過去了。
彼此已經(jīng)由懵懂的少年長成了意氣風(fēng)發(fā)的青年。
世事在變,歲月在變,萬物在變,唯獨桃林中的約定、童心不曾改變。
夢遙還是會每逢花期如約而至,不曾早來一刻,也不曾晚到一天。
花瓣兒紛飛的午后,喝的微醉的夢遙來到鋪滿花瓣兒的空地中央。
身披水袖足尖輕點纖腰扭動迎風(fēng)而舞衣袂飄揚。
每當(dāng)此時,凌虛便會拿出七弦古琴,放在石桌上,燃起一爐清香,欣然撫琴。
舞姿曼妙、琴聲悠揚,漫天的花瓣兒翩躚而下迎風(fēng)而舞。
夢遙優(yōu)美曼妙的舞姿身影與紛飛飄落的花瓣兒融為一體。
此時此刻,仿佛時光靜止,天地之間只有花間二人。
動情而歌,率性而舞,歌舞相伴便是地老天荒。
優(yōu)美如畫的快樂場景深深的映入凌虛眼簾,深深飄入腦海之中。
凌虛:“夢遙,這么多年過去了,你的舞姿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看!”
“你跳舞的樣子真美!”
夢遙:“真的嗎?你愿意看我就一直跳給你看,直到你厭倦了為止!”
凌虛:“呵呵!傻丫頭,這么好看的舞姿我怎么會厭倦呢?”
舞罷琴止,二人緊緊的靠在一起訴說著心藏已久的別話,各自分享著彼此經(jīng)歷的奇聞異事。
............
又是一年春分時,又到了一年相聚的日子。
可是這一次的春分,不再是陽光明媚春風(fēng)徐徐的艷陽天。
天空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從清晨到傍晚一刻也沒有停過。
從前一天的傍晚開始,凌虛就焦急的等待著夢遙的到來,等著與她重逢。
等著再次看到她優(yōu)美的舞姿。
可是這一年這一天,本該是重逢的日子,她卻沒有出現(xiàn)。
凌虛從清晨等到了傍晚,夢遙始終沒有出現(xiàn)......
或許是因為下雨,山路不好走,夢遙耽誤了形成。
說不定會晚幾天到,凌虛在心里這樣告訴自己......
第二日清晨時分,淅淅瀝瀝的小雨終于停了,陽光穿過云層重新照耀著大地。
雨后的桃花清新明亮,空氣中夾雜著泥土的芬芳和花瓣兒的香味。
看著遍地殘紅,凌虛仍舊滿懷期待的等待著,這一日夢遙的身影依舊沒有出現(xiàn)。
或許是雨后的山路過于泥濘,夢遙不喜歡。
亦或是夢遙不小心遺失了發(fā)簪,迷了路,說不定會晚幾天到。
她說過會來就一定會來的,凌虛在心里這樣告訴自己。
第三日,第四日......夢遙依舊沒有出現(xiàn),凌虛仍舊滿懷期待的等待著。
等待著那個熟悉的身影會在不經(jīng)意的瞬間出現(xiàn)在他眼前。
可是這一次,直到花期的最后一天,夢遙的身影始終沒有出現(xiàn)。
凌虛才意識到這一年夢遙不會來了......
或許是今年有事耽擱了,或許是她生病了,或許是她去了別的地方......
或許明年她一定會如約而至的,凌虛在心中這樣告訴自己。
凌虛獨自站在桃花樹下,看著遠(yuǎn)方紛紛凋零的桃花,黯然神傷。
去年共飲桃花醉,跳舞撫琴的場景仍歷歷在目,今年卻要獨自一人賞盡這方桃林的花落花開。
“夢遙,你在哪里?我等你來年一起看桃花......”
“去年今日此林中,人面桃花相映紅?!?/p>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fēng)?!?/p>
看著翩躚而下的花瓣兒,凌虛獨自端著酒壺,黯然神傷的喝著自己親手釀制的桃花醉。
“春風(fēng)你慢點兒吹,你若將這漫山遍野的桃花帶走了。萬一夢遙來了她去哪兒看桃花???”
“......呵呵,看來我是喝多了,夢遙今年不會再來了......!”
片刻之后,凌虛手中的酒壺悄然自手中滑落,凌虛酩酊大醉呼呼睡去。
睡夢中他似乎再次見到了那個凌然出塵、長發(fā)飄飄水袖飛揚。
身著廣袖流仙裙的藍衣女子迎著漫天飛舞的桃花翩躚起舞......
看著自己的主人黯然神傷的站在桃林中發(fā)呆,獨自一人沉醉睡去。
流云失落的嘆息一聲,靜靜的守護在一旁。
這是流云有始以來第一次學(xué)會嘆氣,聲音低沉氣息綿長......
修行了這么久,它終于開始懂得情感了,知道主人的所思所想了。
經(jīng)過了一個漫長的冬天之后,終于迎來了萬物復(fù)蘇的春天,迎來了久違的春分。
眼看著就要到與夢遙相見的日子了,凌虛心中期待滿懷,夢遙終于要來了。
同時一股淡淡的擔(dān)憂涌上心頭,萬一夢遙還是不會出現(xiàn)呢?
不會的,夢遙說過她會來的,就一定不會失約的,凌虛在心中這樣暗暗告訴自己。
花期一如既往的降臨了,遺憾的是夢遙卻沒有如約而至.。
“夢遙,今年的花期又來了,我在桃花林等你來看桃花......你在哪里?”
“......你該不會把這個地方忘了吧?......還是你再也不喜歡桃花了?”
凌虛一如既往的站在桃花樹下,從清晨站到了黃昏,從花開等到了花落......
可是,記憶中熟悉的身影卻始終都沒有出現(xiàn)過。
或許她明年會來吧。
夢遙說過她要為我跳舞的,她不會失約的。
明年她一定會來的,凌虛在心里這樣篤定的告訴自己。
............
花開花落,秋去冬來,又到一年春分日,又是一年相聚時。
清晨明媚溫和的陽光溫柔的照耀著六合峰。
遠(yuǎn)遠(yuǎn)看去仿佛給這座獨一無二的山峰披上了一層金裝。
凌虛和流云靜靜的站在辰光洞外,遙望著小徑的盡頭,等著夢遙歸來。
從日出等到了日落,小徑的盡頭始終不見一個人影......
凌虛獨自站在桃樹之下,看著鮮艷欲滴清香撲鼻的桃花絢麗開放。
“不知為何,今年的桃花比往年開得格外的旺盛鮮艷,今年的鮮桃也比往年的要香甜可口?!?/p>
“夢遙你看到了嗎?......我在桃花林中等你,你在哪里?”
從清晨等到了傍晚,從花開站到了花落,凌虛心心念念等待了三年的那個人始終不曾出現(xiàn)。
不知何時,一直閉關(guān)清修的沖虛子悄然出關(guān)了,悄無聲息的來到凌虛面前。
看著他獨自一人端著清香撲鼻的桃花醉黯然神傷。
沖虛子坐在石桌對面,關(guān)切的問道,“凌虛......你怎么了?”
“師父......你出關(guān)了?”
不知何時,凌虛悄無聲息的改掉了那個小老兒的稱呼,開始叫師父了。
“嗯!為師剛出關(guān)......你怎么了,有心事?”
“師父!我在等一個人,我在這里等了她三年,可她始終沒有出現(xiàn)......您說她還會來嗎?”
沖虛子:“等待是一個漫長而煎熬的事?!?/p>
“你要等的那個人,也許明天來,也許后天來,也許永遠(yuǎn)也不會來了。”
她若心里有你,就一定會來,縱使相隔千山萬水、千里萬里。
倘若心中無你,就不用等了......來與不來,全在她一念之間。
等于不等,也在你一念之間。這一念之間的事,誰又能全然說得清楚?
與其在這里冥思苦想,不如自己去尋找答案。
沖虛子輕抿一口桃花酒,欣然長嘆,“這么久了,味道一點兒沒變!”
聽完沖虛子的話,凌虛恍然大悟,喜上眉梢,“師父,您準(zhǔn)許徒兒下山啦?”
沖虛子意味深長的看了凌虛一眼,重重的囑咐道。
“該來的總會來,該去的我也留不住......六界險惡,你自己多加小心?!?/p>
“你肩上的擔(dān)子始終未曾放下,切不可草率的斷送了性命。”
凌虛一臉歡喜,“師父放心,徒兒不會有事的......”
“再怎么說凌虛可是您親手交出來的徒弟,不會給您丟臉的!”
看著凌虛興沖沖的去收拾東西,沖虛子抬頭遙望著西荒。
希望這一次,你不要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