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們這些下人真是不懂禮數,我們是荀府新嫁入府夫人的族人,要見你們家夫人!”
機靈的下人早早的就打發了人通報了管家,與此同時更是一并通報了梅花小筑。
這荀府這輩子算起來名正言順的夫人就只有一位。
央歌便是頂著夫人的月例,但到底是個姨娘。
“族人?我何曾有如此能耐,族人有事兒不都是找父親的多?”
“聽聞我嫁入荀府還是低人一等的做小之后,這些族人更是嘴里沒一句好話,緊巴巴的討好父親的幾房夫人呢,怎么會找我。”
“烏蘭,你打發個下人去看看就是了。”
“公事讓他們找父親便是了,私事就打發了去找那些個父親府中的夫人,莫再也煩擾我。”
舟穆蘭如圖抽空了力氣一般臥在軟塌上細細的描摹男子的畫像。
不熱的天,卻披著一件白狐皮做的薄薄的藍紗布外裳。
舟家女子才情驚人,雖然在東晉這會不過是一個地方才女,卻也是這一城中畫技高超的巧手名匠了,口碑在外。
可如今她卻嫁入了這如圖囚籠般的荀府。
“令則?潁川二玉?不過如此。”
寥寥無幾添了幾筆男子的眉目便畫不下去了。
畫卷上書生偏偏,眉目間溫文儒雅,倒是一副貴不可言的模樣,眼眸清澈,歲月靜好。
舟穆蘭卻停住了筆,這畫才幾筆卻已經是無處可描摹。
越是描摹越是像是生生的改成了另外一人,強硬的對比感,頓時迎面而來。
畫人畫骨,形態各異,性情不一才是人物最傳神的時刻。
可這不過是個文弱書生,意氣消沉的模樣。
倒是像極了游戲花叢中的貴族公子。
哎,落筆生疏,描摹成影卻完全沒有那般味道,終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提不起興趣。
再次扯出一張紙卷。
心有所思,一俊逸男子便躍然紙上,眉目傳情,挺拔英姿。
一身戎裝,金衣紅領,黑發冷眸,嘴角微微揚起,目光如炬,緊緊的鎖定獵物,一手手拉開滿弓箭頭對準林中一尾白狐。
狩獵中的硬朗美男子,傲氣十足,如猛虎,如獵鷹。
“穆蘭,這白狐皮子最適合你這般膚如凝脂的女子了。可想要?”
“嗯?七哥當真愿意忍痛割愛?”
“穆蘭看那邊的賈三小姐可是眼巴巴的望著呢。”
“再說了,這狐皮雖好卻不過是冬季才穿的上,這才立夏還要等上個大半年,早就過了時了,誰還有這新鮮勁了。”
“無妨,這狐皮我最新進了一批精致的紗巾。保準兒做出來讓穆蘭喜歡。就是錦繡園出的新品都入不了眼,穆蘭你看如何?”
“穆蘭,你看看這衣服你可喜歡?”
“七哥,這么貴重的禮物穆蘭收了豈不是又要不人扯了閑言碎語,父親又要生氣了。”
“穆蘭,這衣服可不光是你有,我特地做了兩身你和小妹各一身。我都想好了,有你們穿著就不怕那些個多做的衣裳囤積。”
“好你個七哥,你就是這樣鉆在錢眼里,呸呸,一身的銅臭味兒。”
“穆蘭,可不要嫌棄七哥,七哥除了錢,什么也給不了你。穆蘭過年我就去你家提親好不好?”
“那我父親一定不會同意的,你不怕被攆了出去?”
“這有什么,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我賈七今生非你不娶。”
“這狐皮紗裳就是我送你的定情信物了,你可要好好的保管。”
“七哥,你說的是真的?”
“那是自然,我賈七什么時候騙過你了?對了穆蘭你有沒有看過你父親行兵布陣?那場面簡直無法想象啊。”
“穆蘭不曾見過,我就看過父親的行兵布陣圖紙。感覺并未多么壯觀。”
“那可以帶七哥去看看嗎?七哥保證就看一眼,明兒我看那幾個世家子弟如何再笑話商人下等人之子沒機會見識布陣圖。”
后來呢?
布陣圖失竊,父親勃然大怒徹查全城。
將忙著押韻一批狐皮裳衣的賈七扣下,一車的珍貴貨物全部的一把火燒的干干凈凈。
賈家損失了一大筆錢,七哥被禁止和州府來往。
年底七哥幾次求親,父親大怒,一氣之下徹查賈家,家族產業必定沒有完全干凈的。
賈家聚集財力才保住一線生機。
誰知道父親會連夜派人將賈家的倉庫毀壞。
賈家自顧不暇,七哥再沒來提親。
訂婚前夕,她聽到了賈家上下幾百人都葬送火海。
父親的狠,比起她的這點恨算得了什么。
“鏡花水月一場空。”
如今她也只剩下這衣裳陪伴自己了。
央歌笑語盈盈的和一堆央族人談笑風生。
“呦,大伯祖母的臉色越發的紅潤了嘛,這平時一定吃的好,睡的飽吧!”
“呵呵,你如今搖身一變自個舒服了,我們可是還是農戶,哪里那么清閑。”
“哦,小族妹這簪子真好看,是不是又去欺負其他管家小姐搶東西了?”
“族姐姐,明明是官家小姐送我的。”
“哦,小族弟,聽說你窮的連給先生的束縛都交不起了?
莫非是要休學了?”
“哎,最近我的手頭也不寬裕,這衣裳就花了約莫一百兩,瞧瞧這繡工精細的連這鳥兒的爪子都看的清清楚楚。”
“這絹花,看這簡單,一朵可是要十兩銀子啊。”
“再看看這鞋子,足足花了一百五十兩一雙,這等花銷,我一個月的月例不過八十兩,這會都超了不知道多少。”
族人越聽越難看。
“央歌不少在這假惺惺的,那客棧你只管了半年,如今我們可是無依無靠了,你莫非要棄之不顧?
就不怕敗壞了你荀府夫人多少名聲!”
名聲?
“我央歌在這還有名聲?早都傳遍了我的惡毒了吧。一個妾還需要這些做什么?”
“什么時候荀府一個姨娘都能左右家中話語權了?”
“我就說興中央家沒一個好東西!就連老天都看不下去,這才收了去,要不是可憐你孤女一人,真以為自己多有能耐!”
“嘖,沒討到好處,就變臉了么。呵,租期就半年,享受半年還不夠,是要央歌一介女流供養到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