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就不屬于這里。是的不屬于。至于她究竟該屬于哪里?大概是沐浴著溫熙的日光在琴房彈奏肖邦,或在畫房為作品填充莫奈色彩。再仔細打量一番的話,覺著在有四面銅鏡寬闊的舞房中立著足尖兒翩翩起舞的可能性也不小。月野遙一時也分辨不出。
像這樣的女孩子出現在這兒,并沒多大稀罕,看臺兩側多的是。只要跡部景吾出現,總能再多圍上兩層。
可若不是。月野遙便感到好奇了。
盤在頭頂的‘鼓包’為她的糾結畫上了句號。月野遙決定把票投給舞房,典型的舞者扮束。她應該有一雙漂亮纖細的腿,月野遙這樣想著,只是被筒襪給掩住了。長度大約是就算在下雪的季節,都有些過分。
霞姿月韻。如果是來看跡部的話,就沾點煙火氣了。
說起跡部。印象中已經有好幾天沒見著他了,自關東賽之后。如果有,也只可能是在課堂上。那是唯一一個身處同一空間卻能不留痕跡的時間段。月野遙正酣然夢間。
他不像會逃避的人,可能只是需要釋然的時間吧。聽說男網部在同一天對青學的比賽中落敗了,最難以接受的惜敗。
跟源景子小姐這樣的人坐同桌,想不知道都難。月野遙覺得她對跡部的感情太無私,像地球圍著太陽,公轉自轉。
“你知道嗎?我從沒見過景吾君這樣在意過誰……”源景子滔滔不絕的說著,忘我的忽略了老師頻繁投過來的冷眼。月野遙不記得她在這個小時里提過多少次了,耳根麻木得她都有些好奇了,恨不得立刻去回顧這場比賽。幸虧途中偶遇見越知月光,雖然月野遙也不明白,她為什么躲進避風港還能瞧見囚徒。
他說他是高等部的學長。月野遙就更奇怪了,這下連一點可互動的身份基礎都沒了。
“你知不知道初等網球部負責人是誰?”
“跡部吧。”月野遙難得從手機中抬起頭,猶豫著思索了一刻后語氣轉變成了肯定:“跡部景吾。”
“多謝。”
點頭擦肩。月野遙不認為他們之間會產生什么話題。就算有,她也絕不會感到興趣。
“小師妹,你……”就在他說出這別扭的稱謂時,月野遙耳機里的電音突然無限倍放大,算作告別。越知月光望著遠去的淡影,被紫外線映的明晃晃的耳機線掛在月野遙的耳朵上。‘如果有問題可以來找我這樣的客套話’看來沒機會說出口了。
大概就是從那時起,月野遙也在潛意識里隨著越知君和景子小姐一同搜尋跡部景吾。雖然她沒有目的性,也不知道找他干嘛,偏偏遇見。
在傍晚冷清了的校園里。潑了墨似的天兒使晚風生了些涼意。周末提早回家也無趣,月野遙準備留在這揮上幾拍。缺乏運動的這些日子,老胳膊老腿可是起了不小的抱怨。月野遙卷起袖管,決定在今晚好好舒展一下它們。
‘咚!’球體與地面的撞擊在寂靜的空曠的場地顯得格外的令人心悸。
‘咚,咚,咚!’接連著三球落在同一處,被砸‘殘’了的邊角感到委屈。
看來有人捷足先登了。月野遙沒興致和人分享球場,索性離得遠遠的,安靜的坐在外圍以外。
和記憶中的某人可真像。她這么想的時候,笑的著實自然。以至于前一刻還在執著的人,竟然看得怔了。
“難道沒人教你禮貌的知會嗎?”
“別這么小氣,我也沒介意你占用我的球場。”
跡部看著她,高傲的話語就都不見了,真奇怪啊。
“呵呵,下來揮兩拍。”
似乎從遇見開始,他的口吻多半是命令式的。仔細盤點過后發覺,不止是多半,是全部。
“我倒是想啊……”月野遙聳聳肩:“可你也看到啦,我沒帶球拍。”
不是敷衍。月野遙不知從哪劃拉來一根樹枝,碎泥染在她白皙的手背上就不那么令人排斥了,多理直氣壯啊!這下跡部可真是忍不住笑了,不過他藏得好,就只讓影子瞧見了。
接過他拋遞過來的球拍。這力道,顯然沒把她當女子。
月野遙喜歡他痛快的樣子!
麻利的從看臺躍下,走進被白線圈著的四四方方的球場,塑膠地和鞋底碰撞出獨特的聲響,足夠安靜時輕易就可聽到。
真是久違了……
球被彈到月野遙手上。他還是把她當做女子了。
說不上是在對狂妄的鄙夷還是輕視的悲憫,月野遙的眼底有一瞬失望。
到底不是你。這樣想的時候,球風就難免狠厲起來。有些過了。
不過他喜歡。
無數次。月野遙無數次就要引出破解手冢領域之法了,卻總是在引拍那一剎手腕一翻,放棄了。
如果自己都能想見的話,他又不是剛學網球的傻子。看來源景子托付的事,徒勞了。
他根本在意的不是球賽啊。如果沒能力帶他走出來,沉默吧。就算將心牢的鐵門打開,囚徒也是不會出來的。除非他愿意自己走出來。
隔網而立,晚風吹散了汗水的味道,只剩清香了。
“不屬于這里,不該屬于這里。可究竟該屬于哪里?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