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身穿戎裝,手握銀槍,面迎晨曦,腳踏微風的少女出了定王府,走向了屬于她的戰場。
看著云簡兮背影,凌煙有些發愣,在王府前圍觀的百姓和守在一旁的密衛也與她一般怔然。
他們都知道定王府郡主云簡兮生得一副好模樣,卻不知道穿上戎裝戰袍的她,竟然美得讓人窒息。
白色戎裝的袖口是用紅色穗子綁緊的,低調沉穩之中,帶著一絲張揚之意。束在腦后的及腰長發隨風飄動,絲絲回蕩,滿是少女的氣息。
容顏絕色,長身玉立,英姿颯爽卻又不失女兒家的嬌媚。
直到那一抹驚鴻一瞥的身影消失在遠處,眾人才回過神來。
凌煙轉頭看向老夫人,眼眸之中帶著揮之不去的擔憂:“奶奶,這……”
老夫人嘆了一口氣,低沉道:“去擂臺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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擂臺周圍早已經圍滿了人,不過在看到云簡兮走過來的時候,他們還是主動讓出了一條道。
然而,卻有一個人沒有讓路。身穿黃袍的如玉少年此時正如挺立松樹一般直立道路中間,仿佛故意擋住云簡兮的去路。
憑借原主的記憶,云簡兮一眼便認出那人便是傅瀛洲。
這是原主未婚夫婿,也是原主喜歡的人,但她卻沒有什么感覺。
眼前的人無論氣勢還是容貌,都是上乘的。不過比之慕九宸,還是差了許多。
意識到自己竟然想起了那個可惡的慕九宸,她皺了皺眉頭,迅速丟開了心中的想法,緩緩走了過去。
“殿下,”云簡兮嗓音淡淡,卻直截了當、開門見山,“勞煩借道?!?/p>
傅瀛洲看向云簡兮,心中泛起一絲異樣。眼前的少女容貌與以前見到的并無二致,只是聲音更顯淡定,語氣柔和卻暗藏鋒芒,一身戎裝,氣勢如虹。
她仿佛有了變化,而且變化很大,大到讓他吃驚。
“你當真要這樣做嗎?”他開口問道。
云簡兮淡淡一笑:“殿下覺得我有其他的選擇嗎?還是殿下覺得服毒和懸梁會有不一樣的結果?”
傅瀛洲一噎,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
“借道!”云簡兮再次道。
傅瀛洲下意識地挪了挪位置。
在擦肩而過的時候,云簡兮忽然想起了什么,開口道:“我倒想起了有一件事需要詢問殿下?!?/p>
傅瀛洲側頭看向云簡兮,眼中帶著幾分不解。
“將我騙去橫斷山,將流言蜚語傳出去,在背后推波助瀾之事,殿下是主謀還是僅僅知道而沒有阻止?”云簡兮緩緩開口。
傅瀛洲聞言,眼中的不解漸漸變為驚訝:“你如何篤定本宮一定知道這件事?”
云簡兮嘴角的笑意染上了幾分嘲弄之意:“是我在問殿下,不是殿下在問我!”
她自然不能告訴傅瀛洲這只是她的猜測。
從少女的神情之中,傅瀛洲看不出任何的破綻,沉吟片刻,一字一句地道:“本宮不是主謀,本宮確實知道,并未阻止。”
云簡兮微微皺眉,繼續道:“我可不可以問為什么?”
傅瀛洲默然許久,直接道:“因為本宮的太子妃,不能是一個天賦、修為低下的女子。站在本宮身邊的女子,不應該是你,而應該是一個天賦極高,修為可以與本宮比肩的人?!?/p>
傅瀛洲將這話說得有些復雜,但是云簡兮卻是聽明白了。
他這是告訴她,她不配成為太子妃。
心頭傳來一陣鈍痛,她知道這是原主殘留在這具身體里的情緒。她深呼吸一口氣,將那情緒壓了下去,繼續開口:“多謝殿下的回答,我若僥幸不死,必定請旨退婚。”
留下這么一句話之后,云簡兮毫不留戀地踏上了擂臺。
若是僥幸不死,我定會用你的身體站在云州的巔峰,讓他們知道到底是誰配不上誰。
這一句話是她在心中對逝去的原主說的。
看著迎風立在擂臺之上的少女,傅瀛洲眼睛微微瞇了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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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決定設下擂臺接受所有人的挑戰,云簡兮就預想過很多可能,但是第一個人上來的時候,還是讓她驚訝不已。
“在下陌戰,請郡主指教?!焙谝履凶榆S上擂臺之后,朝著云簡兮抱拳道。
“你確定要與我動手?你一個云錦衛的首領,要和云錦衛的主人動手嗎?”云簡兮眼眸微微瞇起,緩緩道。
陌戰,云錦衛七個首領之一,而云錦衛則是老定王的親衛隊。
如今老定王失蹤,云錦衛上下理應聽從定王府唯一嫡脈云簡兮的差遣,認云簡兮為主。陌戰也一樣。
陌戰不自然地皺了皺眉頭,最終開口道:“郡主沒有資格當云錦衛的主人!”
云簡兮嘴角帶著一絲冷笑:“不配當云錦衛的主人,還是不配當云錦衛叛徒的主人?”
陌戰眼皮一跳,云簡兮果然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以前他見到云簡兮,感覺她就是一個柔美人,而如今她卻能給人強大的壓迫感!
“不說話?那我再問你,你的投靠的是誰?云元振嗎?你覺得他比我配當你的主人?”云簡兮將原主的記憶搜索了一遍,找到了定王府之中可能想她死得人。
陌戰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他沒有想到云簡兮竟然這么快便想到了大人。
從陌戰的神情中,云簡兮多少明白了,嘴角勾了勾,緩緩道:“還有一個問題,陌戰,云錦衛叛主,應當如何處置?”
陌戰聞言,拳頭微微握緊,表情冰冷。
老王爺失蹤之后,他和大哥選擇大人為主,是一場豪賭。若是賭贏了,大哥便會成為云錦衛的最高統領,而他也能將林曦臣等人踩在腳下。
他想贏,而眼前的少女,正是最大的障礙。
既然大人有諸多顧慮,那么便由他替大人除掉這一個絆腳石吧!
想著,他上前了兩步。
云簡兮臉上的冷笑不減,她自然知道陌戰要動手了。
若是原主,自然無力反抗。
可惜她不是!
九州本就是云州無法企及的敬仰,她本是九州最年輕、最有名的強者之一。難道還怕云州區區的一個侍衛首領不成?
她瞬間提步,形如鬼魅。
凌波踏雪是前世她從慕九宸那里偷學來的,是九州最快的步法。
雖然原主不愛修煉,修為也很低,但是已經足夠她用出這一個步法了。
她傷在誰手上,也不能傷在一個叛徒手上。
因此,她身形快到了肉眼難以分辨的程度閃到陌戰面前,將手中的銀槍送入他的胸膛,正中要害。
一招制敵!
“你……你……”陌戰緩緩倒下,他死死盯著站在他身邊的云簡兮,眼中充滿不甘!為什么他甚至連她的身法都沒有看清楚,她就將銀槍送入了他的胸膛?為什么以往那般弱的郡主,竟然動手傷了他?
看到這樣的情形,擂臺下的眾人不約而同地倒吸一口冷氣。
這是云簡兮?那個修為底下的云簡兮?
云簡兮手握銀槍,稍稍彎腰,居高臨下地看著陌戰,笑意嫣然:“既然你不愿意說,那我來告訴你!云錦衛規定,叛主者,死!”
陌戰手微微顫抖,忍著痛搖頭,眼眸里一半是哀求,一半是恐懼和不甘。他知道云簡兮若是將銀槍拔出來,一定會血噴如注。
若是不能及時止血,那么他必死無疑。
他不想死!
云簡兮自然看出他的哀求了,但她不是圣母,不可能放過一個要殺她的人。
“走好!”薄唇吐出這兩個字之后,她趕緊利落地將銀槍拔出,將人踢下了擂臺。
“陌戰!”忽然一個怒吼傳來,隨之而來的,便是強大的劍氣。
云簡兮皺眉,隨后翻身一躍,后退避開了劍氣的襲擊。
“你傷了他,我也會讓你嘗嘗一劍穿心的滋味?!眮砣四四坝颍悄皯鸬母绺?。
云簡兮眼眸微微瞇起,陌域的修為和靈力比陌戰高太多,剛剛的凌波踏雪已經耗費她太多的靈力了,若是對上陌域,只怕難以招架。
“你確定?”云簡兮看著陌域,輕笑起來,“若是陌戰在一盞茶的功夫之內得不到救治,將必死無疑,你確定要和我打?”
陌域咬咬牙,最終還是下了擂臺抱起躺在地上的陌戰,疾步離開。
云簡兮稍稍松了一口氣,但是她也知道這遠沒有到放松的時候,因為沒有了陌域,還會有其他人。而且是源源不斷的人,原主的那點靈力,根本撐不了多久。
有可能今天她真的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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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傷口,疼痛的感覺很微弱。
幾十個小傷口割在身上,是什么樣的感覺?那當然是渾身帶著微弱的疼痛,不致命,但是足以讓人坐立不安。再加上流血過多,不時給腦袋帶來的強烈眩暈。二者交織,不比在地獄煎熬好受多少。
這感受便是現在的云簡兮所承受的。
三十二場對戰過去了,她身上重傷不多,一劍在肩膀,一刀在腰間,還有一掌在背后。
但是小傷口無數,原本銀白的戎裝,此時也已經染滿了血色。
腦袋因為失血過多,已經不是那么的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