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瑾行一直被姜暄夜拽著回到北苑的校場上的時候,才終于將拽住自己的手甩開了。
“姜暄夜,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怎么能答應她這樣的要求,你這樣對得起老主上嗎?”獲得自由之后,肖瑾行瞪著姜暄夜,十分不悅地吼道。
姜暄夜有些無語:“你以為我想要答應的嗎?你方才沒有聽到嗎?郡主說了,若是云錦衛(wèi)不撤回來,她就會將云錦衛(wèi)從定王府的勢力之中抹去。”
“她敢?”肖瑾行怒道。
姜暄夜擺擺食指:“你別說,她還真敢。”
這些天他一直留在京城之中,自然知道云簡兮和老王妃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計劃,也知道云簡兮利用陌戰(zhàn)修理云明珠和傅延祁的事情。
經(jīng)過這些事情之后,他可不敢小看這郡主。他覺得既然她說出來了,那么肯定也做得出來。
“她不過是一個靈力修為低下的嬌嬌女罷了,她就算想也怕沒那個本事……”肖瑾行正說著,忽然被匆匆跑來的一個云錦衛(wèi)的腳步聲打斷了。
“毛毛躁躁的做什么?跟你們說了多少次,穩(wěn)重些。”正值氣不順,肖瑾行看了一眼那云錦衛(wèi),不悅地訓斥道。
那云錦衛(wèi)也不敢反駁,站著原地囁嚅半響,才道:“肖統(tǒng)領(lǐng)、姜統(tǒng)領(lǐng),陌域統(tǒng)領(lǐng)和陌戰(zhàn)統(tǒng)領(lǐng)給老王妃遞了辭呈,如今已經(jīng)離開了定王府了……”
肖瑾行聞言,一臉驚訝:“你說什么?誰讓他們走的?”
“是郡主,據(jù)說郡主還發(fā)出了千劫令追殺陌域統(tǒng)領(lǐng)和陌戰(zhàn)統(tǒng)領(lǐng),不過是兩天之后生效。”那云錦衛(wèi)繼續(xù)道。
“……”肖瑾行眼眸之中的驚訝之色更加濃烈,是云簡兮?那一個嬌滴滴的郡主?
“怎么回事?“他看向姜暄夜問道。
方才姜暄夜說了,他有些事情沒有來得及跟他說。原本他并不在意,但如今聽到這樣的消息,讓他覺得或許自己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此事說來話長。”姜暄夜嘆了一口氣,緩緩將這些天的事情說了一遍。
“你說圣旨下來之后,郡主為了自己和定王府的名聲設(shè)擂臺,打了三十多場?”
肖瑾行覺得十分不可思議,郡主那點靈力,怎么打三十多場的?
據(jù)姜暄夜所說,她竟然還將陌戰(zhàn)刺成了重傷。如今還雷厲風行地驅(qū)逐了投靠云元振的陌家兩兄弟,同時發(fā)出千劫令。
這還是他們主上千嬌百寵慣出來的郡主嗎?
“千真萬確,現(xiàn)在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只要稍稍問一問就可以問出來!”姜暄夜認真地點點頭道,“所以,你不要以為她剛才只是說說而已,她能說出來,一樣也能做出來。”
“是的,郡主真的不一樣。”站在一旁的云錦衛(wèi)也認真地點了點頭。要說以前的郡主會發(fā)出千劫令,他也不相信,可如今的郡主確實果斷發(fā)出它來追殺陌家兄弟了。
而此時,有兩人緩緩走過來。三人定眼一看,竟然是凌煙和定王府的管家。
“管家、煙姑娘,貴客呀!什么風把你們吹來了?”姜暄夜看到兩人,笑吟吟地開口道。
管家笑了起來:“姜公子說笑了,我是奉郡主之命,來問一問前往搜尋王爺?shù)脑棋\衛(wèi)兄弟的人數(shù)。”
姜暄夜沒想到云簡兮還關(guān)心這東西,報了數(shù)目之后,不解地問道:“不知道郡主要知道這數(shù)目做什么呢?”
“郡主吩咐從府庫支出一筆錢,給前往尋找王爺?shù)脑棋\衛(wèi)兄弟每人一百兩銀子的犒勞。此事王妃已經(jīng)同意了。”管家眼角滿是皺紋,笑得格外開心。
出去尋找王爺?shù)脑棋\衛(wèi)之中有他兒子,他知道他們有多么辛苦,如今郡主能想到他們的辛苦,他自然是高興的。不單為那點錢,更為郡主的體恤。
肖瑾行不知道自己回到定王府之后,是第幾次被驚訝到了,好像這郡主每次都能給他驚喜。
二十多天的搜尋無果,眾人疲憊不堪,雖然都忠心于王爺,忠心于定王府,但心里怎么可能會沒有抱怨?云簡兮這一百兩銀子,顯然可以撫平將士們內(nèi)心所有不滿和埋怨。
如此行事,果然不像一個不諳世事的深閨少女。
“郡主說了,若是你們按照她的命令行事,那這一百兩銀子便是給將士們的犒勞。如果執(zhí)意一意孤行,不聽命令,這就是給你們的遣散費。肖公子,不要覺得郡主有什么事情不敢做或者做不到,望你三思而后行,不要步陌家兄弟的后塵。”凌煙適時開口,說完這一句話,云簡兮交代的事情她也算是辦妥了,所以她毫不留戀地離開了。
肖瑾行臉色有些尷尬,他剛剛之所以對云簡兮不敬,對她命令不屑,其實就是覺得她修為和靈力低微,不配當云錦衛(wèi)的主上。
可如今看來,他好像錯了。
按照這樣的形勢,云錦衛(wèi)認主是遲早的事情,那以后再見到她豈不是要更加尷尬?
再說,按照云簡兮對待云明珠等人的事情,顯然是一個有仇報仇的人,他怎么覺得自己以后的日子不會好過呢?
姜暄夜看出肖瑾行的尷尬和彷徨,不由得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我敢肯定郡主是一個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人,你今天那樣不將郡主放在眼里,以后肯定有你受的。你節(jié)哀啊。”
肖瑾行剜了一眼幸災樂禍的姜暄夜,臉上恢復冷漠的表情,提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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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上,依然是云簡兮用早膳的時候,凌煙來到了她的院子之中。
“肖瑾行前來辭行,說一定會按照郡主的意思,將云錦衛(wèi)全部召回來。”
凌煙向云簡兮報告這件事情的時候,自己也覺得相當驚訝,明明昨天那肖瑾行還一副很高傲、不屑云簡兮的樣子,怎么才過了一晚上就變得愿意服從命令了?
云簡兮對此事倒是并不在意,只是淡淡地應了一句。
凌煙這才發(fā)現(xiàn)云簡兮今日穿的不是常服,而是郡主的品服。
紫色的錦衣上繡著一片素雅的蒲公英,高貴之中帶著一絲出塵,配著少女如玉容顏和慵懶氣質(zhì),美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你打算進宮?”
記憶之中,云簡兮只有在進宮面圣或者參加宮宴的時候,才會穿這樣的衣服。
“是。”云簡兮放下碗筷,點點頭,“方才東宮送來一封信,讓我別忘了自己的說過的話。”
凌煙十分不解:“你說過的話?”
“我說,若是我僥幸從擂臺上活下來,那么便向陛下提出退婚。”云簡兮用一旁的水洗了手,又簌了口,站起來,將自己的衣衫整理好。
“退婚?你要和太子殿下退婚?”凌煙有些擔憂地看著站在面前的云簡兮,她知道云簡兮以前是喜歡太子殿下的,雖然她此時如此平靜地說出要退婚的事情,但是她還是怕她難過。
云簡兮一笑:“你別擔心我,太子殿下說我配不上他,我自然不會死皮賴臉地巴著他不放,你說是吧?”
“可是你……”凌煙欲言又止,以前的云簡兮有多么喜歡太子殿下,她又怎么會不知道?她并不相信感情這種東西是說放下就可以放下的。
云簡兮知道凌煙誤會了什么,但是她并不想解釋。
“不過呢,到底是誰配不上誰,以后世人會得到一個最準確的答案的。”她留下這么一句話,便提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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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宮的路上,云簡兮的心情還是不錯的,畢竟退婚這件事,對她來說確實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奈何在御書房外,遇到了一男兩女,將她的所有好心情都打破了。
“云簡兮,你還有臉進宮?”一個藍衣宮裝少女見到云簡兮,杏眼瞪了過來,指著云簡兮道。
云簡兮斜斜看了一眼宮裝少女,便認出了那是傅瀛洲的妹妹、東籬的公主,名叫傅初雪。
云簡兮歷來不喜歡這種驕縱的少女,收回視線之后,并不打算理她。
因為云簡兮的忽視,傅初雪感受到了一種渾身勁打在棉花上的挫敗感,更加惱怒:“云簡兮,你這種厚顏無恥之人,根本不配和我皇兄有婚約,你根本配不上我皇兄,只有仙兒姐姐這樣子的才是我皇兄的良配,父皇一定會讓皇兄休掉你的!”
云簡兮聞言,眼中閃過一絲不悅,玉手稍提,正要出手教導教導眼前驕縱的公主,不曾想傅瀛洲倒是看穿了她的意圖,直接擋在了傅初雪面前。
“雪兒,休得無禮,還不快些給郡主道歉!”傅瀛洲雖然這樣說,但是目光卻看著云簡兮,話語之中也并沒有呵斥之意。顯然并不是真心想讓傅初雪道歉。
“道歉倒是不必……”云簡兮似笑非笑地開口,“讓她往后小心點兒便好,千萬別犯在我手上,否則后果如何,我也說不準!”
說白了就是今天的賬先記著,以后有的機會算!
“……”一時間傅瀛洲和傅初雪都怔住了。
這么多年來,在傅瀛洲說出這樣的話之后,對方要么表示不與傅初雪計較,要么直接不說話,倒是第一次有人如云簡兮這般回答的,他們倒是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