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蒼涼的號角聲伴隨著隆隆的戰鼓聲中,蜂擁而至的大軍如同潮水般開始朝著城墻發起了沖鋒,一架架云梯被不斷架起,新兵蛋子在后方張楚軍精銳的驅動下,開始攀爬城樓。
“咔~”
從天而降的落石砸碎了張楚新兵的腦門,后方的戰士將尸體從云梯上撥下去,繼續向上攀爬,卻被緊跟而來的滾木砸翻,慘叫著從城樓上面滾落下來。
“弓箭手,放箭!”武徐揮舞著長劍,不斷指揮著后排的弓箭手壓制城墻上方的箭雨,密集的箭簇在空中交匯,形成一片綿密不絕的箭云。
“守城者何人?”吳廣驚疑不定的看著城墻上的秦軍有條不紊的進行著防守,若非之前親眼看到章邯被田臧引走,甚至懷疑這根本是那章邯在誘自己出戰。
卻不知這滎陽城大部分兵馬皆是張合一手訓練出來,論統帥或許不及章邯厲害,但自從受到章邯重視,這些兵馬皆由他指揮,用起來自然也是得心應手,不比章邯守城差多少。
吳廣身后,一眾武將聞言面面相覷,這滎陽城之中,除了章邯之外,實在沒聽說過還有哪個厲害武將。
“假王!”武徐皺眉看著城墻上有條不紊進行著防御的守軍,沉聲道:“事已至此,除了強攻,已別無他法,那章邯如今被田臧引走,若待他歸來,這滎陽城怕是更加難以攻破。”
吳廣有些郁悶的點點頭,嘆息一聲道:“朝廷大將,何其多也,可惜,不能為我所用!”
這是廢話,吳廣不過是一眾雜牌軍首腦,連一方諸侯都算不上,充其量是陳勝的馬前卒,更何況,論號召力,哪怕天下分崩,朝廷號召力和影響力大大削弱,也不是他能比得上的。
吳廣想到的卻是,如今天子正式掌權不到一年時間,便已經招攬了如此之多的杰出之輩,此戰若不能破滎陽城,假以時日,哪里還有自己的活路,當下心中破城之念更重。
滎陽城以西。
章邯與田臧邊走邊戰,章邯有心偏離戰場,田臧也是打著同樣的主意,兩人邊打邊走,不知不覺,便已經來到函谷關外,數十里處的山谷之外。
章邯將槍一挑,挑開田臧的長槍,冷聲道:“田臧老兒,今日便戰到這里吧。”
田臧聞言,以為章邯心念戰場,此刻吳廣怕是已經開始發兵攻打滎陽城,自己拖得越久,勝算便越大,當即冷笑一聲到:“勝負未分,怎能作罷?”
當即長槍一探,直刺章邯胸口,章邯見田臧不知好歹,不禁冷哼一聲,這里已經是跟李由約定之地,本不想再打,眼見田臧不知好歹,當即生了教訓這老棒子的心思。
倏忽之間,田臧已經沖到近前,手中長槍正欲直刺,驚見一抹含光掠過,卻是章邯長槍已經刺到近前,那長槍竟是后發先至,若他繼續直刺,那長槍必然能在他刺中章邯之前,將他胸脯刺穿,心中不由大駭,連忙收槍封擋。
“叮~”
一聲脆響聲中,田臧只覺雙臂一顫,一股沉渾雄厚的力道涌上來,差點讓他連槍都拿捏不住,連忙雙臂一晃,甩開了章邯的長槍,同時在馬背上一伏,讓開章邯隨之而來的刺擊,雙腿一夾馬腹,人已經趁機躍開數丈。
“不知天高地厚的老棒子,本不想與你計較,你卻咄咄逼人,便叫你知道天高地厚!”章邯冷哼一聲,一催戰馬,人已經再度飛奔而至,手中長槍再度刺至。
田臧只得奮起余勇再戰,只是這一次,一交手便感覺到不對,眼前武將,仿佛換了個人一般,槍勢猶如江河湖海般壓下來,一浪接著一浪,不到五個回合,田臧便感覺雙臂如掛千鈞重物一般,那一槍槍疊加上來的力量,讓他差點拿捏不住兵器。
這小兒,之前竟然是在藏拙?
田臧驚疑不定的揮動著手中的長槍,雙臂卻仿佛失去了知覺一般,只能一次次拼盡全力去封擋。
“將軍莫慌,呂臣來也!”便在田臧感覺便要落敗身死之際,一聲暴喝聲中,卻是呂臣與鄧說揮兵趕到,眼見田臧危險,也顧不得許多,拍馬舞槍而至,手中一把長槍直直刺來。
田臧正覺氣力不濟,見呂臣、鄧說趕來,不由精神大震。
章邯眼見又來兩將,武藝絲毫不在田臧之下,卻是夷然不懼,朗笑一生,將槍一圈,主動將呂臣和鄧說圈入戰圈,田臧得了援助,微微松了口氣,喘息兩聲之后,再度挺槍,與呂臣和鄧說三面夾擊,三戰章邯,四人走馬燈似得在這山谷外廝殺在一起,只看得隨后趕來的蔡賜目眩神馳。
田臧悍勇,呂臣沉穩,鄧說刁鉆,三人都已經算得上當世超一流好手,但此刻三戰章邯,竟然無法占得絲毫便宜,反而被那章邯穩穩的占據了上風。
“世間竟有如此猛將!”蔡賜看的心神俱震,在他的印象里,將軍田臧,便是這世間第一流的猛將,少有人能敵,呂臣武力也是首屈一指,鄧說的刁鉆打法更是讓人無解,作為軍中驍勇之士,一身武藝,不在田臧之下,三人聯手,原本以為,這天下就算有人能夠抗衡,也該是那聞名天下的‘中華第一勇士’蒙恬才有可能,沒想到此刻朝廷之中出來一員猛將,便將他們死死地壓制住。
這邊驚駭不已,那邊四人卻是已經斗了百余回合,田臧、呂臣、鄧說便已經落入了下風,反觀那章邯卻是越戰越勇,心中顧不得驚嘆,將槍一擺,便要加入戰團,雖然知道自己武藝與田臧、呂臣、鄧說相去甚遠,但此刻眼見三人犯險,卻也顧不得那許多了。
“叛徒,還不與吾住手!”
便在蔡賜準備挺槍上前助戰之際,便聽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緊跟著便是一聲怒喝,那聲音,隱隱間有幾分耳熟。
扭頭看去,蔡賜臉上不禁泛起一抹愕然,隨即便是震驚之色,脫口叫道:“將軍?”
李由帶著數百騎兵,飛快的奔來,聽到蔡賜呼喚,扭頭看向他,點點頭,卻是將目光看相還在那里纏斗在一起的四人,由于打的激烈,之前自己遠遠一聲喝罵,四人卻是沒有聽清。
冷哼一聲,策馬上前,沉聲道:“章邯將軍,還請住手,我來與這叛徒理論。”
正激斗之中的章邯聞言,槍光一閃,將三人的兵器蕩開,抽身而退。
田臧和呂臣、鄧說卻是如同河里面剛出來一般,那章邯給他們的壓力太大,百回合之后,三人幾乎都是勉力在支撐,此刻章邯收槍,三人幾乎從馬背上滑落下去。
“李由將軍。”章邯策馬退出戰圈,微微有些氣喘的吵著李由一抱拳道。
“卻是這叛徒給將軍添了許多麻煩。”李由看了一眼脫力的三人,雖然早知道章邯厲害,但田臧與呂臣、鄧說聯手都被他揍成這樣,卻是讓李由暗自驚駭。
“將軍!”田臧、鄧說此刻才發現李由的到來,眼中各自閃過猶豫之色,也顧不得疲累的身軀,各自爬起來,一臉忐忑的看著李由,田臧更是幾乎脫口說到:“您怎么在這里?”
“叛徒!”李由聞言臉色一黑:“若非你在叛軍中露頭,吾還不知道你在這里!”
“這……”田臧此刻見到李由,就知道自己真的被算計了,看到李由一臉憤怒的表情,忙道:“吾一直以為您已經……”
說道最后,看著李由憤怒的表情,卻是沒敢再說下去。
原來,這田臧本是李由部下,在天下大亂之際,駐守南方的他接到了一封密信,上面說李由受到李斯的牽連已經被處死,希望他能夠為李由報仇,共同高舉大義之旗。
起初,田臧并不相信,但是身邊和天下人都這么說,加上他送給李由的手書也是了無音訊,這讓他心中起疑,李由當年對他有救命之恩,又有再造之恩,如果李由真的身死,那他絕不會袖手旁觀。
陳勝、吳廣起義后,他又是等了許久,但反饋回來的消息都說李由已經死亡,這讓他怒起反抗,憑借自己的威望,短短數日便召集了十萬部眾,周圍郡縣的地方長官全都是望風而降,這也讓他在張楚政權中的地位越來越高,雖未稱王,但威望絕不會低于吳廣之流。
李由怒目而斥,道:“你竟然敢攻打朝廷,當真是不想活了?”
“將軍,吾......”田臧看了眼李由,訕訕的不再說話。
“接下來怎么做,你應該知道吧!”李由冷聲說道。
“喏!”田臧應了一聲,他轉頭看著目瞪口呆的呂臣,臉上有些歉意,說道:“呂臣將軍......”
“哎!”呂臣嘆了口氣,將手中的長槍拋于地上,看著田臧說道:“沒想到,田將軍......要殺要剮,隨你吧!”
田臧聽他一說,臉色一紅,便是鄧說和蔡賜也是滿臉的尷尬,他們二人都是田臧麾下將領,唯獨這呂臣是張楚軍中大將,并且,與他們私交甚好,一時間,眾人不知如何是好。
“得罪了......”
田臧揮動手中的長槍,呂臣閉上了眼睛,準備接受田臧的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