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誕節前夕,林一輝學習結束,回了家,我不知道他們母子二人對你進行著怎樣的攻勢,但是我們的生活被打亂了。
十一點,該上床了,我示意你。
你心領神會對我說:“你先睡吧,我再看看電視。”
深夜,睡夢中的我,總是被你冰塊一樣的手,冰塊一樣的腳,冰塊一樣的肚皮給驚醒,你緊緊抱著火爐一樣的我不知道是為了取暖還是不敢撒手。
第二天起來,我總會看到茶幾上煙灰缸裝滿了你思索的戰果,十支以上的煙屁股。
下一個晚上,困頓不堪的我再次看向你,你依然讓我先睡。
我強撐著幾乎黏在一起的上下眼皮擠出笑調侃你“你是等我變成火爐再來取暖?”
你看著我,擠出一絲苦澀的笑。
那些天,你情緒出奇地低落,精力出奇地旺盛,你似乎想把一生一世的愛全部給我。
我一邊享受著你無盡的愛意,一邊擔憂著我們渺茫的未來。
我沒有跟誰說起,朋友、姐妹,我守口如瓶,我一向喜歡自己決定自己的未來。
我也不干擾你,我等著你冷靜的決策。
時間已進入2017年元月,你依然毫無主意,你繼續折磨著自己,我忍不住問你:“姜瑩蘭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處理呢?”
“不怎么處理,讓他們鬧吧,鬧久了覺得沒意思也就不會鬧了。”看來你是想冷處理,這符合優柔寡淡的你。
你每天回家落寞的神情,一目了然地展示著你受到了多少通電話的攻擊。
林先生,我佩服你的好耐心。
我佩服你的承受力。
春節臨近了,我不愿意看到拿不定主意而被折磨得痛苦不堪答道你,便再次問你:“大林,這么久你還沒考慮出結果?”
你再次用你那無辜的大眼睛看著我:“曼迪,我真的只想跟你一起生活。可是,我沒法給一輝交代。”
你終于退卻了,動搖了,這是我意料中的結果,當它真真切切從你嘴里說出來,我依然滿腹心酸,淚水迅速盈滿了我的雙眼。
你將軟綿綿的我摟入懷中,口中喃喃道:“曼迪,我對不起你。”
好熟悉的話,多年前,這句話你一定對那個同樣被你對不起的女人說過。
“我們明天就去辦理離婚手續吧。”不是氣話,我想快刀斬亂麻。
你詫異地拒絕:“何必這么快?我們在一起過春節吧。”
我們心照不宣,我們的心已死,卻沒有死得徹底,我們依然抱著一絲起死回生的希望。
林先生,寫到這里,我突然想起電視上調解過一對再婚夫妻搭伙過日子的案例,女人帶上自己的衣服等隨身物品,出差住旅店一樣地搬到了男人家里,逢單號男人管飯,逢雙號女人管飯,除了身體的交集,他們各自財物分得清清楚楚。后來二人感情出現矛盾,經調解不成,女人收拾行李走人,比退掉酒店房間更省事。
記得看這個節目時,我們笑得前仰后合。
許多的疑問纏繞著我們:
“家里來客人怎么辦?”
“男人飯量大,女人吃得少怎么辦?”
“男人要吃肉,女人要吃素怎么辦?”……
我們不能理解分得如此清楚的兩個人,身體怎么相融?靈魂怎么溝通?
林先生,笑話別人的我們,卻變成了他人眼中最大的笑話。
我們不分彼此,我們深深的交集,那是因為我們原本就沒有打算再分離。
你把積蓄和工資卡毫無保留交給我,我賣掉自己的房子,隨你走天涯,那是因為我們之間有著滿滿的信任。
我們的愛還在,我們的信任還在,可是我們共同打造的愛宅卻不能再共同享受。
賣掉的房子蹭蹭往上漲的價格,讓我們手中握著的鈔票不再能買回來。
原來,我們深深的交集一旦分離便是深深的傷害,是抽筋剝髓的疼痛。
林先生,我們羨慕他人搭伙過日子的智慧,我們不后悔我們所付出的毫無保留的愛,那是我們一生享用不完的財富。
那個春節,我們過得不動聲色,你依然是我媽媽的好女婿,你依然是我孩子的林爸爸,你依然和我的兄弟姐妹喝酒嬉鬧。
我依然是你爸爸喜歡的兒媳婦,我依然是你哥嫂眼中的好弟媳。我們在親友群里斗嘴打趣發紅包搶紅包,其樂融融。
我們依然是恩愛的夫妻,我們看對方的眼神依然脈脈含情。
卻誰都不知道,春節過后我們將分道揚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