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幾天過去了,流過一滴眼淚的林為方再次歸于死一樣的沉寂。
吊瓶注入的能量維持著他的肌體,掏空的靈魂卻陷入無邊無際的沉睡。
他似乎正享受這萬事皆空的意境。
林一輝和姜瑩蘭的協議估計永遠也達不成一致。老謀深算的姜瑩蘭始終不相信:她肖曼迪就能將林為方喚醒?既然不能,那本來已經岌岌可危的家庭又為什么要讓一個外人來入侵?
單純的林一輝堅持讓肖阿姨來試試。
母子二人的冷戰就這么一直僵持著。
這天,病房里只剩了林為東和林一輝,林一輝有些天真地問道:“大伯,你認為我爸爸那天流眼淚是什么原因呢?”
林為東看著似乎心中早有答案的林一輝,反問道:“你認為呢?”林一輝有些沮喪地搖搖頭說道:“我也不清楚。”
停頓一下,他接著問:“大伯,你說是因為肖阿姨?還是因為我不是他的親生兒子這件事?”
這個問題,林為東確實沒有細想過。如今林一輝提醒,他們便一起分析:最后得出結論是因為肖曼迪。
林一輝認為:如果是因為林一輝非親身這件事,那林為方必須得先聽到,再傳回大腦,再產生反應——流淚。
這么復雜的程序,對于昏迷中的林為方不可能完成。所以,一定是觸摸,肖曼迪在他面部、額頭、耳后直接的觸摸,林為方感受到了。
林為東有些興奮地叫來醫生,將他們的分析告訴醫生,醫生回答說:“不排除這種可能,也有可能是巧合,但可以繼續試試。”
林為東迅速地撥通肖曼迪的電話,迫不及待地將這個想法告訴肖曼迪。
聽完林為東的分析,以及希望她來醫院探望林為方的想法。肖曼迪沉默了許久沒有吱聲。
電話那頭的林為東有些著急了,他壓低聲音說道:“小肖,我知道林為方他對不起你,上次姜瑩蘭也……”
話沒說完,肖曼迪開口說道:“大哥,和這些都沒有關系。”
林為東不解地問:“那是為什么呢?我知道你現在身體不便……”
肖曼迪再次打斷他:“大哥,不是這個原因。”
林為東不再勉強,十分無奈地說道:“那好吧。小肖,我想你是希望他醒過來的。你好好保重身體!”
講完電話,林為東接著發來一條微信語音:“林為方的事情到現在還瞞著爸爸。”
掛斷電話,進退兩難的肖曼迪心里生出一些莫名的火氣:我那廉價的善良真有此等功力?能喚醒一個裝睡的人?!
徹底放下了林為方、徹底翻篇的肖曼迪,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如此清醒地審視她和林為方的這段感情:他活著就是一個裝死的人,如今昏迷不醒,和一個裝睡的人又有什么區別呢?
不是她肖曼迪見死不救,她肖曼迪壓根兒就不想再攪進林為方生活的那趟渾水。
此時的肖曼迪,再次想起了她曾經養的那只小狗。
那時,單身的肖曼迪與小狗狗相依為命,好似一對母女。除了肖曼迪,狗狗最愛的人便是姐姐。
有一天,肖曼迪帶著狗狗去姐姐單位,小狗狗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卻突然發現了一個熟悉而又喜愛的身影,欣喜之情無以言表,它沖上去在姐姐雙腳上發瘋一樣地撲棱。
無論肖曼迪和姐姐怎么阻止也壓抑不了它火一樣的熱情,于是姐姐便黑著臉吼罵一聲:“再不聽話我打了!”
那狗狗瘋狂的熱情戛然而止。并且從那以后,再看到姐姐,仿若陌生人,一副冷冰冰的面孔十分淡定。
這件事,讓肖曼迪和姐姐感慨了好久:小狗狗被傷害到了真情。
想到這兒,肖曼迪不禁暗笑:究竟是狗狗傳承了自己的個性,還是自己學會了狗狗那狗屁驕傲的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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