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忠將舉賢盟的事告知了蕭瑾瑜,但蕭瑾瑜心中的三個疑惑卻是還能未得到答案。
蕭瑾瑜繼續問道:“忠叔,那名一直暗中相助我的人是你安排的嗎?”
蕭忠點了點頭,答道:“是。”
果然如此,果然不出他所料!
“那狂醫呢?據說,荀珍云游四海,蹤跡飄忽不定,忠叔是如何找到他的?”
“荀珍云游四海已經是五年前的事了,如今他就定居在城西青城山中。”
荀珍定居在青城山中?
青城山鐘靈毓秀,植被繁盛,適合栽種藥草,倒的確附和荀珍的身份。
可是,蕭忠是如何得知這件事的?
蕭瑾瑜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可怕的想法,“難道說……荀珍是舉賢盟的人?”
蕭忠還是那般淡定,稍稍點了點頭,“是的。”
荀珍竟還真是舉賢盟的人?!
難道說,《大梁志》中提到的江湖組織就是舉賢盟?!
蕭忠似是看透了蕭瑾瑜的疑問,未待他再發問,自行解釋道:“那年,太宗陛下派人追捕荀珍,老爺覺得他雖有些怪脾氣,卻也算得上才德兼修,便替他掩護了過去,荀珍這才得以保住性命。荀珍與老爺承諾,待他云游歸來,便會去尋他報恩。五年前,他云游歸來,老爺已衣錦還鄉,便將他攬入盟內,在青城山中為荀珍造了間居所。”
荀珍既然是舉賢盟的人,那這第三個問題也就有了答案。
所有的疑惑都得到了詳盡的回答,蕭瑾瑜卻是抿著嘴,眉頭皺起,眸子也沒了剛才那般清澈。
他在心中感慨,人可真是種奇怪的生物。
不知道答案時坐立不安,知道答案后卻還是不能如釋重負。
相比上一次在老川蜀得知自己擁有十二家商號,這一次的感覺更為的強烈。
一個十八歲的青年,一下子變成一個幫派的幕后頭領,不僅新奇而且沉重。
他心中糾結的郁氣倒是沒了,可一下子又來了新的麻煩。
這是一種責任感、使命感,亦是一種壓力,一種動力。
而且這次,沒有翻滾紅燙的麻辣火鍋,沒有新鮮可口的食材能夠為他解憂。
……
……
天色漸暗,光線趨弱,蕭忠起身點燃一支蠟燭,然后繼續無言地坐著。
鐵爐子里的炭已快燒盡,但仍在茍延殘喘,噼里啪啦的聲響不時響起。
蕭瑾瑜手一直搓著自己的衣擺,神色十分沉重。
如果說,十二家商鋪,是蕭南川留下的第一件遺物,那舉賢盟,便是第二件遺物。只是這第二件遺物,十分的危險。
直到這時,他才能夠完全理解,蕭忠事先不告知他此事的良苦用心。
第一件遺物,蕭瑾瑜可以放心地悉數托付給蕭忠,因為那不危險,只需耗費精力。可這第二件遺物,蕭瑾瑜沒有任何理由讓蕭忠獨自去面對。
他經歷過漂泊求學的日子,自然知道社會之險惡。
而江湖,比他所經歷的那些還要兇險萬分。
江湖,是拼搏,是斗爭,是合作,是血,是淚……
更何況,這是蕭南川留下的東西,他有義務也有責任去接管舉賢盟。
默然許久,蕭瑾瑜抬起頭,直視著蕭忠,很認真的說道:“忠叔,我想,由我來……”
“不行!”
蕭瑾瑜還未說完,蕭忠已經開口,斷然否決。
“少爺,這些事都太危險了,還是讓蕭忠來吧!”
蕭忠給出了自己的理由,表情無比的堅定。
這個理由,蕭瑾瑜又怎會想不到?
重新整合一個四分五裂的江湖幫派,這不僅不會是一件容易的事,還是一件極度危險的事。
縱然危險萬分,蕭瑾瑜卻還是不能讓蕭忠獨自去面對。
“忠叔,那十二家商鋪我全部交給了你,但這次我絕對不能再交給你一個人了。正如你所說,這太危險了!”
這太危險了,甚至時刻威脅著生命。
“不行,這絕對不行!少爺,就讓蕭忠來做吧,待我將舉賢盟重新整合,你再來掌管如何?”
縱是千難萬險,蕭忠還是沒有絲毫松口的跡象。
三年前,他尚且有兩名得力助手;三年后,故人皆已魂歸樂土,他只有孤身一人。
即使如此,他也不愿意蕭瑾瑜去面對如此兇險之事。
他叫蕭忠,忠心的忠,這便是最好的理由。
“不行,這絕對不行!”
蕭瑾瑜直起身子,雙手端放在膝上,語氣比剛才強硬了不少。
“忠叔,我絕對不會讓你一個人去面對!更何況,舉賢盟是爺爺留下的。我身為蕭家唯一的后人,有責任也有義務去重整、去振興、去守住舉賢盟。”
他繼續說道:“而且,我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小孩了,我已經長大了!”
是的,蕭瑾瑜已經長大了。相處了這一個多月,蕭忠早已發現,蕭瑾瑜不再是以往的那個懦弱、躊躇的書生,他已經有了嶄新的面貌。
蕭瑾瑜仍舊稚嫩,卻已有了成長。
這個年紀的青年正需要磨煉,只是舉賢盟的這個磨煉他能承受的起嗎?
蕭忠想起了蕭南川,那位于他有救命之恩、以國士之禮待他的老爺。老爺留下了十二家商鋪,也留下了舉賢盟,除了保護少爺,恐怕也有借此磨煉他的意思吧。
蕭忠面色仍舊嚴肅,卻已沒了方才的堅決冰冷。蕭瑾瑜從他鎮定的眸中察覺到了極為細微的波動,機會來了,他需抓住!
“忠叔,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自己的。而且,我還有無塵陪著,還有你暗中安排的人保護著,你就讓我去吧!”
蕭忠心里想著,若是蕭南川身陷與他一般的處境,會同意蕭瑾瑜去嗎?
他像是想到了某些有趣的東西,僵硬的嘴角微微揚起一個別人不易察覺的弧度。
蕭忠看著蕭瑾瑜,認真地說道:“好吧,少爺,待你病好后,我便帶你去湖州總部。只是,屆時會出現一些問題,你若是無法解決,以后便由我一人重整舉賢盟。如何?”
一些問題?
蕭瑾瑜很好奇,會是些什么問題。
他點了點頭,爽快地答應道:“好,忠叔,就這樣說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