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那位女子比昨日身體好了多半,心情也好了許多。
吃過早飯,她坐在院子里曬太陽。
銘懷看著竹林里不時吹來的風(fēng),又想到她昨日的疼痛難忍,便從屋里拿了披肩遞給她:
“還是披上吧,天氣轉(zhuǎn)涼了,有點冷。”
陽光下,女子仰臉看向他,那張英俊的臉上不時落上幾點微光,微風(fēng)下,他的幾縷發(fā)絲輕輕擺動。被耀眼光暈環(huán)繞著的,是那雙溫暖又寬大的手。
女子的心里,滿滿的都是他。
他說話,他走路,他看自己,他擺弄蒹葭,他為自己端茶倒水……他的一切,讓她暗暗賭上一生。
銘懷看女子絲毫沒有接過披肩的意思,也不好一直拿著,便直接披在了她的肩上。
“你這幾日身體虛弱,萬一受了風(fēng)寒,還得自己受著,當(dāng)心點為好。”銘懷說完就向廚房走去。
過了會兒,他從屋里端出一個不大不小的水壺來。
那壺里是他剛燒的熱水,讓女子抱著暖手的。
他取來一塊絨布遞給女子,那女子有些不解。
他示意手中的水壺,那女子好像明了便開口:
“謝謝,我不需要喝水。”
“是讓你抱著取暖的。”他說話,瞬間融化了女子。
昨日老板娘對他說月事時候姑娘家身體最是虛弱,一定要注意保暖,不能受了寒。他便悄悄記在了心上。
那位女子接過來他手中的水壺后,慢慢坐下,拍拍身邊的另一把椅子讓他坐。
銘懷好久才慢慢開口:“后日,我們便要啟程回京。我知道姑娘不是老班主本人,但是還請姑娘去該去的地方,不要再假扮別人,以免惹禍上身、難以自保。”
銘懷說著看向身旁的女子,只見女子一直低頭不語,面無表情。
看女子不說話,銘懷靜靜坐著,不知該如何繼續(xù)。
這時,王勝從竹林走了過來。
“公子,明彩公子讓您即刻啟程,大殿下急事召見。”
“大殿下?”銘懷起身,即刻離開。
“等一等,公子!”
那位女子站起來,從袖里拿出那支簪子:“給。”
銘懷這才想起來當(dāng)日幫她弄水不小心落下了簪子。
他看著簪子,自己拿著也沒用,這會兒王勝還在,沒有辦法、也不好意思多做其他。
“哦,這個是我無意撿到的,老班主扔了便是。”
說完后他便急匆匆出了竹林,再沒回頭,只留下女子一人站在院里呆望。
再見,銘懷公子!
銘懷公子到了長安第一樓,一下馬車便吩咐那位叫卓蘭的女子,等他們一行人走后便去竹林那里照看幾天老班主。
今日之事,實在是告別倉促,也不知這位女子何許人也,去往何處,一個人在外邊會不會再遇到什么危險。
銘懷并非無情無義之人,十幾天的相處,他能感覺到女子本心不壞。只是今日實在是礙于王勝在場,不能好好道別,況且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讓其他人知道她假扮老班主的事情。
他再三考慮后,給了卓蘭一個錦囊,叮囑她一定要等他們走后再打開。
當(dāng)日還沒吃午飯,銘懷一行便帶著王勝幾個人快馬加鞭往京城趕。
卓蘭乖巧懂事,自從在這里見到銘懷公子的第一面,她就踏踏實實只認(rèn)他這一個主子。
每次銘懷和明彩一行來這里,老板娘都會讓自己服侍二位公子。
記得第一次服侍他們的時候,她才剛來,12歲的年齡見人有些膽怯,不敢說話。
明彩見她遲遲沒進(jìn)屋里端水,看她總算進(jìn)來后就故意拿她開玩笑。
卓蘭白白凈凈,雖然相貌不出色,卻給人一種孩童的天真。
明彩本就是不正經(jīng),看她做事有些生疏,之前也沒怎么見過,便知道她是新來的。
明彩露出一副不懷好意的色瞇瞇相,對著正在倒茶的卓蘭上下打量:
“你是新來的吧?難道不知道爺?shù)囊?guī)矩?”
卓蘭只顧倒水,聽他這么一說,嚇得頓時慌了手腳,灑了一桌子水,哆嗦跪下直磕頭:“爺,請饒了小的,小的初來乍到,是小的壞了規(guī)矩。”
明彩聽她這么一說,倒是樂了:“規(guī)矩?那既然你說壞了規(guī)矩,倒是說說壞了什么規(guī)矩。”
銘懷坐在一旁的書桌邊精心擺弄著自己的配劍,他看這情形怕是又要有一個無辜姑娘被虐了,但也知道明彩的分寸,也就一旁看著沒在意。
只見卓蘭還跪在地上一陣哆嗦。
她哪里知道這位公子嘴里說的規(guī)矩是什么呀。
第一天來這里的時候,老板娘對她呵護(hù)有加,還說見她生得這么可憐,要拿她當(dāng)干女兒看待呢。平日里,除了忙不過來時候,她才出來招呼一下客人,端個茶倒個水的,這何時聽說過會有什么規(guī)矩啊!
難不成,這里還真是向外邊傳言的那樣:來這里的京城公子哥兒最愛異域風(fēng)情了。
不行,這可萬萬使不得啊!
卓蘭雖說腦袋不好使,但是還是懂得自保的。
她看對面這位公子沒有善罷甘休的樣子,也不做聲,只是低著頭一陣哭哭啼啼。
一會兒工夫,明彩便停不下去了:“得了得了,一個沒出息的丫頭!”
他頓感無趣,不打算捉弄這個小丫頭了,便要起身。
誰知,只聽那丫頭“噗”的一聲,吐了一地血,昏倒地上。
“你干什么了,明彩!”
銘懷聽到聲音,又看到姑娘倒地,趕緊跑了過來。
明彩卻被嚇得愣了,他什么都沒做,怎么就會這樣?
卓蘭感到自己被一個溫柔的雙手抱住了,一只手還有溫度地放在自己的鼻子前,又輕輕將自己的下巴托起左右擺了擺。
接著,她聽到離自己好近的喘息。
“沒事,只是體虛,有點低血壓,跪了這么久。”
說話間,他將卓蘭抱起,穩(wěn)穩(wěn)地大步朝向內(nèi)屋里的床走去。
卓蘭被他小心抱在懷里,感覺到他的心跳和體香,早已是心中小鹿直跳。
等他將自己放在床上轉(zhuǎn)身走得時候,卓蘭悄悄睜開了眼——那一刻,從來沒覺得世間會有一個人這么高大!
這日后,只要是銘懷來了,卓蘭總是爭著要來服侍。
銘懷看她乖巧懂事,明彩則是覺得之前害她暈倒過意不去,便也沒說什么讓她服侍。
一來二去的,每次他們在,卓蘭都會服侍。
卓蘭一直等到他們一行人除了城門后,她才聽話打開了那個錦囊。
當(dāng)她看到公子說竹林養(yǎng)病的那位是個女子后,一陣吃驚。而當(dāng)她又想到銘懷公子曾經(jīng)每天晚上都在那里守著的時候,她的醋壇子早已讓她忘了主仆之分。
不行,一定要去看看那位女子到底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