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中,華朵兒偶然間聽到很像師父的聲音,她以為自己是在做夢,舍不得睜開眼睛,努力地在夢里尋找著師父。
“老三,你給我出來!”只聽那先生從馬上下來,徑直來了山洞喊那白發老人出洞。
“哈哈哈哈”那先生話音剛落,便聽到從山洞里傳來一陣笑聲,夾雜著些許回聲,飄蕩在遼闊的大漠邊緣。不一會兒功夫,就看到迎面走出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
“你這潑皮無賴,倒是對我的小徒弟下起了狠手!”那先生見他現身,也不問候,連正眼都不瞧看,拔劍直指白發老人。
“誒,老二哥,別看到我就動手動腳的嘛!有話好好說,好好說。”白發老人見他上來就直接拔劍相向,滿臉嬉笑,用手指輕輕推開了卡在喉頭的利劍。
那先生似乎毫不領情,不但沒有挪開長劍,反倒更加貼了上去,蹭在白發老人的喉頭皮膚上,透出一股刺骨的寒氣,白發老人瞬間變了臉色。
“你還好意思質問我,我拿她當人質,難道僅僅是因為要引你來見我嗎?”白發老人忽作沉默,片刻后嘆了口氣。
話一說出,白發老人看到那先生臉色突變,然而嘴上還是一副說什么都要救徒弟的閃爍其詞:“我徒弟呢?趕緊把我徒弟放了!”
這下,著實讓白發老人有些急了,忘了面前這把鋒芒的利劍,一激動直往前走近:“這么些年,你怎么不想想我也在找那個女嬰?”
不知是因為白發老人真真抵上了那把長劍,脖頸處些許咧開鮮紅的血滴,還是因為白發老人咄咄逼人的質問,那先生猛然松了手,接著便聽到洞口處那一聲“哐啷”清脆又絕響的落地聲,一時間周圍全是震耳欲聾的回聲繚繞。
那先生看著對面的這個白發老人,心中有些鼓動,但是動了動嘴唇,卻遲遲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而一直深情地凝望他的白發老人,如今仍是焦急地等他說出那句話。那句話,他一直在等那先生說,而這一等,足足等了三年。
華朵兒聽到師父的聲音,遲遲不肯睜眼,反倒越發使勁在夢里尋找著他,卻如何也抓不住他的身影,一時情急,被猛然間驚醒。
醒來之后,華朵兒感到無比口渴,也發覺自己渾身是汗。她低頭看看火堆邊沒有那個白發老頭,又抬起頭環顧整個山洞,仍是沒有找到那老人的蹤跡。
吊在半空中的她,此時早已是又饑又渴。華朵兒算算自己帶上今日已經出來了整整兩日,可仍舊沒有見人來救她出去。再加上這大冷的天,自己在軍營唯一的親人就只有師父,可如今自己出來了這么久,也沒有見師父來找自己,剛才連做夢也沒有看到師父,心中實在是委屈難受,頓時眼淚吧嗒吧嗒掉了下來。
華朵兒只是覺得委屈,覺得自己有些可憐,親生父母遺棄了自己,離家出走伯伯也不找自己,現在被綁架了師父也不知道哪里去了,真成了個哪里都不受寵的童養媳。
“唉!”越想越難過,華朵兒將臉蛋歪向了一邊的肩膀,深吸了一口氣擦掉了臉上的淚水,不想自己的氣性太大,一時難過帶出了招人疼惜的一聲長嘆,竟又差點惹得顧影自憐了。
“咕嚕咕嚕”一陣不太優雅的聲音突然傳入了耳邊,華朵兒這才收起了一副苦瓜扮相,考慮起了眼下大事。
她看看空空的山洞,只有腳下的熊熊大火在燃燒,周圍一片死寂沉沉。現在連個吃的喝的都沒有,就這樣莫名其妙被人綁了懸在空中,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身處這番場景,華朵兒即便是想傻樂一番,怕是也不太現實吧!
“還真沒人管我了嗎?”華朵兒噘著嘴帶著最后的一絲期待自言自語。
“唉,看來還是我自救吧!”華朵兒歪著腦袋,垂頭喪氣地看著空無一人的山洞,使出了渾身最后的力氣朝著洞外大聲喊道:
“白發……老爺爺!白發……老爺爺!老……爺……爺!”
“小多!”那先生與白發老人正僵持在山洞的一個出口,忽然聽到從洞里傳來的聲音,立即拿起長劍飛奔過去,白發老人也聽到了聲音,見他如此焦急與慌亂,忽然想通了什么,眼神中帶著一抹笑意,隨他也進了山洞。
華朵兒喊累了,便將腦袋耷拉在麻繩上,側著耳朵聽外邊有沒有回應,誰知竟然聽到了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她以為是白發老爺爺聽到自己在呼喊他,就進了來,仍舊歪著腦袋、無精打采地斜眼看著洞口的那個方向。
隨著聲音的不斷逼近,腳步聲越來越響,華朵兒覺出有些不對勁。
“這不應該是那個老爺爺的聲音,他進來不都是用飛的嗎?怎么會走起路來這般扎實穩健,完全不像上了年紀的老頭,分明就是個虎背熊腰……”華朵兒小著聲音,一邊分析一邊自己給自己確認。
“小多!”那先生沒有想到那個白發老人竟然會如此狠毒,一點愛心都沒有,把自己最得意的小徒弟吊在半空中,實在是氣得咬牙切齒。
“咳咳……咳咳……咳咳”面前的這人突然出現,華朵兒一緊張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連著咳嗽了幾聲。原來是師父啊!幸好方才自己沒有把那個虎背熊腰說出口,要不然……
“師父!”華朵兒一聽到有人喊自己,再一看,眼前真的是自己做夢都抓不到的人,心中實在是激動萬分,哭著嗓子叫了出來。
從沒見過華小多如此得招人憐愛,一進來就看到她被人吊在半空,那先生的心中已然是怒火中燒,現在又聽到那一聲飽含深情又充滿無限委屈的“師父”,縱然是鋼鐵男兒,他的心也被融化了。
那先生站在華朵兒的下邊,看到那一堆燒得正旺的大火,心里才稍微和氣了些。他伸手摸了摸自己身上的淡色包袱,一絲笑意浮現在嘴角:這潑老二,心倒是和當年一樣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