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曼清睜開眼來,只覺得一陣微光,又覺得有人影在她面前晃動,她以為自己是登了西方極樂,卻聽到有人喚她小姐。
楊曼清睜開眼,只見自己的乳母秦嬤嬤和丫鬟錦心眼淚婆娑地看著她。秦嬤嬤是崔家的家生子,崔竹君嫁到楊家時做了崔竹君的陪房,后來楊曼清出生便做了楊曼清的乳母,錦心是秦嬤嬤的女兒,自幼與楊曼清一起長大,感情甚篤。
楊曼清不可置信,這秦嬤嬤在她出嫁前不久就被賀姝誣賴手腳不干凈趕了出去,她嫁人之后就再也沒見過她了;而錦心,則在她嫁給劉嵩的第二年,被劉嵩強要了身子而羞憤自盡。
“這是怎么一回事?”楊曼清問自己。
“小姐,小姐,您別嚇我。夫人去了,您可不能再出事。”錦心哭著說。
秦嬤嬤不說話,卻不住地擦著眼淚。
楊曼清環視周圍,這不正是崔家出事之后,她與母親住的屋子嗎?崔家一出事,她與母親便從正房被趕了出來,搬到了后院破舊的小院子,邊上便是下人房,吃穿用度也從一等變為連下人都不如了。而她自己,分明還是十二三歲孩子的樣子,“難道......難道自己重生了?”楊曼清看著自己仍舊小巧纖細的手掌呢喃道。
足足一個時辰,楊曼清才接受了自己重生了的事實。崔竹君已經死了,為了崔竹君的死,小小的她與楊家大鬧了一場,被父親楊懷仁一巴掌打暈過去,楊曼清看著鏡子中自己臉上的巴掌印,再看看秦嬤嬤、錦心,這一輩子,她決定不再逃避、不再認命,她身上流著崔家的血,她要保護她自己、要保護她愛的人,她要查清母親去世的真相,她要害她和母親的人付出代價,她要過自己的快意人生,不再受制于人。
她要好好籌謀籌謀,擺在她面前的困難很多,自己的父親楊懷仁一心只有賀姝母女,自然是不能依靠的,而不久之后,賀姝就將進門,在這偌大的楊家,她該找誰?祖母龐氏?楊曼清冷冷一笑,這龐氏便是賀姝的親姨媽,當年龐氏一心想讓楊懷仁娶賀姝為妻,奈何楊堅卻為楊懷仁苦苦求娶崔竹君,后來賀姝爬了楊懷仁的床,怕也是龐氏默許的。更何況龐氏雖是后宅第一尊貴之人,可卻對楊堅千依百順、萬般討好,不過就是一個沒有見識的內宅婦人而已,不值得楊曼清在她身上浪費時間。
那么只剩下祖父楊堅了,說來楊堅也不是個顧念親情的,否則前世,楊曼清便不會過得如此凄慘,楊曼清很明白楊堅要的是什么,他要的只有功名利祿,當年楊堅執意要娉崔家嫡女崔竹君為長媳,便可知其性格,雖確因崔竹君素有盛名,但更多的是因為崔竹君是當朝宰相崔琰的掌上明珠,娶了崔竹君,他便與山陰崔家結為秦晉之好,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只要她能投其所好,助她成事,便能在楊家有立足之地,她就有了與敵人周旋的時間。她要想個法子,讓楊堅知道,她不僅僅是一個閨閣女子,她身上流著崔家的血,十二年來受崔竹君教導,學識眼界格局不輸男子,她要在楊堅面前展現自己的利用價值。
此時龐氏正在服侍楊堅更衣。
“老爺,清姐兒病了多日了,不如無聲無息地了結了,也好撇清我們楊家與崔家的關系。”龐氏試探地問道。
楊堅思索片刻,眸中精光一閃,搖了搖頭,說:“不可,崔氏剛去,若現在清姐兒也去了,總會有些風言風語傳出來,總歸有礙名聲。”
龐氏有些失望,眼光中閃過一絲狠厲,楊堅警告道:“皇上仁德,只斬崔琰一族,崔氏是外嫁女,已是我們楊家的人了,這當口,你別給我鬧出什么事來。”楊堅想了想,又說:”就安置在現在那個小院,找幾個人看管著。”
“是!”龐氏隨即盤算起如何作踐楊曼清起來。
這時有小丫頭來稟報,說楊曼清醒了。
“醒了?”龐氏不可置信地脫口而出。
楊堅瞪了龐氏一眼,說:“記住我的話。”便上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