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帝很快下旨,命撫遠將軍沐延領兵出征西北,撫遠將軍府世子沐廷勛為副將。
撫遠將軍戎馬半生,梁帝作出這個決定,并不出人意料。
但楊堅卻為此憂心忡忡。
楊堅反復揉搓著自己左手食指,眉頭緊皺,眉頭間的川字紋顯得格外明顯。
站在楊堅書房中的楊懷德深知楊堅心事,說道:“父親,可是介意周大人、曹大人奉召入宮之事?”
楊堅很滿意楊懷德的機敏聰慧,他點了點頭,說:“不錯。風聞皇上曾召周曹二人入御書房問話,之后便有撫遠將軍出征西北之決定,為父覺得皇上應當是召周曹二人商議此事。若是如此,如此重要的事,皇上卻單單繞過為父。”
“最近,皇上召周曹二人的次數明顯增多了。”
“若是如此,父親定當留心?!?/p>
“君心難測,皇上的心思為父一直揣摩不透。”楊堅不免想起崔琰在世時,總能準確把握梁帝的心思,他只需跟在崔琰身后亦步亦趨即可,何曾像現在這樣無時無刻都在惴惴不安地揣測著梁帝的心意。
只是這個想法剛跳入腦海,楊堅就強迫自己將它驅散,他不想一輩子活在崔琰的光環之下。崔琰沉冤得雪,梁帝賜予文官最高評價“文正”為謚號,并配享太廟,真真是至高無上的榮耀了,也許他一輩子也趕不上了。但又如何,崔琰畢竟已經是一堆骸骨了,而自己還是活生生的人。想至此,楊堅的心情又好受了些。
“或許是父親想多了,皇上召見周曹二人或許是為了別的事?!?/p>
楊堅搖了搖頭,說道:“今天早朝時,皇上下令由撫遠將軍府出征,周曹二人一點都不驚訝,所以,為父判斷,他倆早就知道了?!?/p>
“父親勿要亂了陣腳,不必為了周曹二人一時得寵而煩憂。父親也有父親的優勢,廢除相制這一功勞,可是父親一個人的。如今周曹二人得勢,皇上也未曾給他們大學士的封號,便可知皇上還是最看重父親。”
“所以我常說,德兒最得我心。”楊堅露出難得的慈愛表情,說道。
“不錯,皇上不可能只信任一人,分庭抗禮、平分秋色才是皇上的用人之道?!睏顖赃@話算是分析時局,也是自我安慰和說服。
“皇上的心思難以琢磨,到目前還看不清皇上到底屬意誰為太子?!?/p>
“二皇子、三皇子都是太子的有力競爭人選,兩人資質德行相當,但論身份貴重,二皇子子以母貴、年齡又稍長,自然更有優勢。但若是這次,撫遠將軍府打了勝戰,就又另當別論了?!?/p>
“父親別忘了,定國公府的例子,皇上未必會容許再出一個一枝獨秀的傅家?!?/p>
“德兒聰慧?!睏顖再澋?。
“還有五皇子,雖然目前五皇子的勢力不如二皇子、三皇子,但只要得了皇上的心,任何乾坤都可以扭轉?!?/p>
“只是清兒似乎不與我們楊家親近?!睏顟训掠行┩锵У卣f道。
“都是你母親和賀氏做的孽?!?/p>
“兒子經常在想,清兒與我們疏遠,十之八九是心中有一口氣,不如就讓她出了這口氣,或許事情有所轉機?!?/p>
“說來聽聽。”
“以兒子看來,清兒最大的癥結便是那賀氏。賀氏為妾,從來未曾在大嫂嫂牌位前行妾禮,過幾日便是大嫂嫂生祭,不如就在當天,讓賀氏在大嫂嫂牌位前行妾禮。”楊懷德雙目微瞇,流露出一股難掩的厭惡之情。
楊堅思索片刻,又搖了搖頭,說道:“此事不宜如此。婷兒頗得靜北侯世子的心,還是觀望一段時間再說?!?/p>
“是,還是父親高瞻遠矚,是兒子考慮不周?!睏顟训挛樟宋杖^。
“以后多歷練著,德兒的前途不可限量?!睏顖哉f道。
“謝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