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終于靜了下來，當東方掀開第一角黑紗的時候，天啟軍團啟程了，兩人一匹，鐵騎奔騰，鎧甲撞擊的聲音作響，伴隨著兩頭獅鷲的長鳴，沖向了遠方。

原地只留下一百二十座墳墓和成片的尸體，還有一夜間變為森森白骨的戰馬，昨夜，不知多少戰馬撞進了軍士的胃里。

晨風吹起，掀起漫天灰燼，充斥在天地間，有了些人間地獄的味道，血腥味道還在發酵，或許是因為天寒，腥味還是那么新鮮，整齊的墓碑排列在這里，風聲如哭訴般著紀念著這里發生的往事。

格斯站在高崗上，面對著墓群，他要去捷貝爾丹，要去翻越幽冥山脈，比伯和北林亞在他的勸說下隨著天啟軍團一起離開了。這對格斯來說是個好消息，昨晚比伯雖不樂意，不過在格斯的勸說下，還是嘟囔著答應了下來，他不知道格斯究竟去干什么，在他的心里，猜著應該還是去見見伊芙，便沒有別的事情，況且格斯答應過很快就會來找他們，也就沒有再堅持。

迪頓堅持著要跟著格斯一起，不過被約克斯利打了一頓也消停了下來，只是幽幽的看了格斯一晚，眼睛貪婪似的任由寒風入眼，淚流滿面，依舊沒有扎眼。

送走了迪頓，沒了比伯，格斯可以無憂的攀登幽靈山脈。

東方的晨曦亮了些，模糊的空氣中，深深掃過墓群后就登上獅鷲隨風而起，隨后便隱入萬丈高空，向著捷貝爾丹進發。

·······

天亮了，冥靈依舊癱在沙發上，手中的酒杯習慣性的搖著，看著眼前的戰報，一言不發，這信是拉斯寫給他的，不僅生動形象的描寫了昨夜一戰的經過，還絲毫不覺的添油加醋，講了一遍自己的計謀，只是這計謀和里奧斯的作戰計劃有很大的沖突，基本上就是里奧斯計策的翻轉，不過倒是隱去了昨夜和老布恩兩人直接翻身逃竄的事情，信里更多的還是描述了自己英勇殺敵的影子。

文字簇蔟，讓人悵然淚下，現在看去，拉斯的計劃顯得那么天衣無縫，那么的有前瞻性。

冥靈淡淡說道：“尤達，你怎么看。”

尤達站在冥靈身后，堅決道：“該殺！”

“殺誰？”

“里奧斯。三千騎士，五位灰戒巫師，非但沒有捉到格斯，還被天啟軍團殺的片甲不留，大敗而退，主人留他已經無用。”冥靈是尤達看著長大的，從冥靈出生時就伴隨在身邊，自然明白冥靈心中所想，自己這樣說，只不過是給冥靈一個下手的坡罷了。

冥靈笑笑，放下酒杯，一道火光湮滅了戰報，“尤達，你不該這樣的。”

尤達沉默了，里奧斯敗了，但算不上死罪，況且冥靈現在需要人手，特別是執行任務的領隊，里奧斯是冥靈身邊不多見的將領，這次輸了，尤達明了不怪里奧斯，他的布局是正確的，看上去切斷了格斯逃走的一切路徑，可怪就怪在他沒有算清天啟軍團的實力，其實不光是里奧斯，就連自己都沒有搞清楚天啟軍團怎么會迸發出如此巨大的戰力，他對天啟軍團的資料少之又少，只能說聽過這四個字罷了。

、但是是冥靈動了殺意，尤達也就說了出來。

冥靈想爭權，未曾隱瞞過尤達，尤達也沒有勸過，他能做的就是幫助冥靈培養死士，在冥靈動手的時候有足夠強的軍團調動，對于冥靈所有的決策，尤達沒有勸過，也沒有提過建議，他只是盡力的去完成所有任務，這些年來，從沒有違逆過冥靈的心意。

“請主人懲罰。”

“沒有關系，里奧斯先不殺，先去殺了索亞城的城主，去吧。”

“是。”

尤達答了一聲，身子就那樣漸漸消失在房間中，冥靈平靜的臉上泛起苦澀，這些年他都在隱忍，對于其他皇子的挑釁從不理睬，可沒想到最后還是在格斯身上露出了馬腳，這次出兵，其他兄弟會得到消息，不過更多的還是嘲笑吧，在他們眼中自己就是個廢物。

皇權不該是他的，帝國的一切都不該是他的，幼時的皇家教育讓冥靈清楚的知道自己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長幼有序，順次有別，在宮中，自己只配被兄長欺凌，因為只有這樣才能顯得皇兄高貴，顯得這他們才有資格去觸碰權力，襯托著他們無上的才華，有時候冥靈暗恨自己懦弱，也抱怨過，在深夜也蒙在被子里痛哭過，這一切不怪他，自己只不過比他們晚出生幾年，而且這些都不是自己可以掌控的，所以他恨那個坐在馬薩帝國最高地方的男人，只有他，不管不問，才會讓自己如此。

大道理誰都明白，冥靈也知道自己應該怎么辦，去皇宮向那位高高在上的父親要塊偏僻的封地，從此與高墻告別，隱忍悠閑著渡過后半生，這樣可以保全自己，遠離高墻之后的爭斗，但冥靈不想，他覺得，自己不該是這樣的，里面的那些東西有自己的一份，自己還沒問那個男人為什么會這樣？

知道正確的路，但到底會不會走，就要看個人選擇。

毫無疑問，冥靈走偏了，大有偏到十萬八千里外的趨勢。上了這條路沒有回頭的機會，也沒有辦法回去重新選擇。

冥靈起身站在窗前，盯著墻角下的陰影，深邃的眼睛下藏著濃重的戾氣，當陰影被陽光點點吞噬的時候，才淡了下去。

·······

格斯一路向北，片刻不停，只有身下獅鷲因為勞累發出哀鳴時才會落地恢復體力，只不過每次都遠離城邦，無人之境是格斯停留下最多地方。

當獅鷲第五次落下的時候，一座巨型城邦隱隱的藏在遠方，只有輪廓立在那里，如亙古長存，躺在那里。

格斯遠遠的看著，吃著采摘的野古恢復著體力，獅鷲在一旁沒出息的大口吞咽著格斯捉來的野豬，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一路來，它和格斯早已熟悉。

格斯不確定冥靈在那里有沒有后手。

對于冥靈，格斯很淡然，他知道冥靈要殺自己，至于什么原因，也懶得探尋，格斯長嘯一聲，拉著獅鷲走向了捷貝爾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