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將幽黑的珠子接在手中,有眼色的小兵小跑上前捧出一塊潔白的絲絹給他,他接過,擦掉污血,露出珠子本來的面目。
“將他們帶回郡尉府關押。”沈灼淡淡的吩咐下去,騎上馬,向還在與官兵打斗的秦桑榆道:“慕千回讓你來找我,還不跟我回去?”
沈灼發了話,眾官兵不敢再難為秦桑榆。
秦桑榆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快步流星的去扶起還在地上的白里,眼睛有些酸,對他道:“白公子,你還記得我么?”
白里的眼瞎了,聲音自然聽得出來,他想回她,但失聲了,喉嚨里只能發出支支吾吾的聲音。
“姑娘走吧,這是朝廷命犯。”一個官兵在她耳邊道。
“本相聽說過好了傷疤忘了疼這句話,沒想到秦姑娘已經超越了這句話,臉上的傷還未好就忘了誰是罪魁禍首了。”
沈灼騎著馬,棗紅色的馬低著頭,在地上踢踢踏踏,他冷霜似的嗓音絲毫沒有被馬的踢踏聲影響。
秦桑榆冷笑:“我自然記得是誰導致我臉受傷,但你沒資格向我冷嘲熱諷,你親手殺了他的好幾個親人,比他更殘酷。”
她帶著白里騎上馬,向前奔去。
沈灼揮劍擊馬,馬匹吃痛,撒開蹄子向前一躍,擋在她的前面。
冷風凌冽,吹在幕籬之上,白紗覆蓋住她的臉。
她不原諒白里毀了師弟師妹們的武功,不原諒他為了自己逃生,毀掉了僅有的密道,導致她容貌被毀。
她今日也不后悔扶起白里救起白里。
她早就說過,以后若有機會,她要將她所受的傷害上百倍的還給白里,然后她再救一救他。
這不是她想要的報復。
沈灼已經在那百倍之上加的太多,她沒能救得了他的親人,只想讓他像以前一樣站起來。
秦桑榆從背上抽出擎天劍,與沈灼對峙。
底下的官兵以沈灼馬首是瞻,他不發話,他們不敢動,只是團團將秦桑榆圍在垓心。
沈灼飛身出劍落劍一氣呵成,她幾乎沒有機會看清楚他的招數和破綻,就被他幾劍挑斷了白里手腳筋。
他回身落馬,向底下的官兵淡淡道:”秦桑榆包庇命犯,妄想救出命犯,重罪處理,本相要親自審理她,把白里關入郡尉府。“
他冷冷的掃她一眼:“不想他死,最好乖乖聽話。”
他的劍法出神入化,官兵們看的呆了,好半晌才回過神,齊聲道:”遵。“
這就是沈灼的實力。
她在掙扎也只是讓白里多受些苦而已。
秦桑榆任由官兵將白里架走。
他騎馬在前,她不想看見他,騎著馬一路狂奔,等回過神來,才發現她不知不覺間騎的太遠,后面沒有沈灼,也不是熟悉的背景街道。
這下好了,秦桑榆頹然的下馬,坐在墻根,沈灼肯定有官兵護送他回到有間客棧,而她不熟悉這里的路,不知道何時能回去。
她一個人一個人的去問有間客棧怎么走。
大約一個時辰之后,她和馬兒終于在路人的指引下回到了有間客棧。
透過大門看著掌柜熟悉的笑臉,和小李忙碌的身影,她忽然有種重新活在煙火俗世間的感覺。
雖然只有一天,但真的久違了,秦桑榆深深了吸了一口氣。
一個官兵在門口等她,見她回來了忙笑容可掬的迎上去。
左相說這人和他沒關系,畢竟是和左相在一起的女人,而且在出了那么大的事后左相說要自己親自對她問罪,可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左相這是刺果果的包庇她。
小官說話格外謙卑:“姑娘,這馬是郡尉府的,你看這個..”
秦桑榆在經歷了一場別人的生死后心中竟然感到一絲紅塵生活的溫情,將馬的韁繩遞給他:“今天多謝府上借馬。”
官兵一手去牽那匹馬,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說哪里的話,為姑娘提供便利是應該的。”
官兵走后她才驚覺沈灼不是說過她救白里是重罪,要親自審問她嗎,怎么小官對她如此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