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紅、朱紅、赤紅、桃紅、水紅、殷紅..
太多紅色了,似乎全世界都變成了紅色。
她清黑的瞳孔不自覺的染上這種緋雪般的紅色,透出一種迷幻的妖異。
沈灼停下腳步,棱角分明的線條卻絲毫沒有侵染到鋪天蓋地的紅色,而是顯出一種曠世的黑色寂冷,令人心悸。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人生第一次遇到一個人,讓他的心情變得風云難測,難以自抑。
他遺憾那一次沒能殺了她。
如果那時殺了她就好了。
現在他就不會為她深深的煩惱。
她柔軟的手覆在他從未被其他人接觸過的手腕上,胡亂摸索那一刻,他的心臟不由自主的跳快了一拍。
她薄刃般的指甲劃開他的肌膚,鮮血噴涌,把她皓月般的手噴薄成淋漓的暗紅色。
他掐住她脖子的手就不由自主的松開了。
看著她如在驚濤駭浪中隨波逐流的一片羽毛,瞬間被狂風驟雨吞沒,脆薄,柔弱,一直向深淵墜落,墜落。
他人生第一次有一種想要將一個人擁入懷中的沖動。
他很想拯救她,保護她,很想與她在一起,與她共同看潮起潮涌,花開花謝,將她永遠栓在身邊,讓她寸步不離。
他強大的理智在阻止他,拉扯他,讓他努力看起來沒有任何反應。
可是從那以后,每每想到這世上有一個她,他就不可避免的想要去接近她,觸摸她。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變成這樣,他以為這是種錯覺,竭力否認這種情感,在與她接觸的過程中拼命讓自己看起來沒有什么。
就在剛才,他從慕千回的眼中看到了似曾相識的東西,他于瞬間明白了慕千回也喜歡她,他知道那是在大街上,面對的是眾多的下人,如果她拒絕,慕千回會很難堪。
但他等不及了,他想要立刻知道她的答案,他必須在那一刻知道她的答案,不然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么。
面對秦桑榆的質問,沈灼頓了頓,終于用最平淡無味的嗓音說:“你心疼了?”
秦桑榆感覺自己多和沈灼說幾句話會少活幾年,氣得不行:“不是這個問題。”
“給左相請安。”一個大腹便便的官員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那包裹在他們四周的紅色因為別人的闖入瞬間破碎,還原了空氣本來的顏色。
“狗奴才,誰讓你過來的?”
沈灼的鳳眸顏色漸深,冰冷嗜血,像看一個死人一樣,向和熙說:“把他拖下去喂狗,看著心煩。”
朝野上下都知道沈灼是個霸邪冷酷、手段狠辣的人,對他莫不是避而遠之,但越是沒人敢靠近他,這時候想要給他留下深刻印象就越要主動上前。
大腹便便的官員不顧旁人勸阻,執意要上前。
但在見到沈灼的那一刻,他那種刺骨的森寒和嗜人的血芒嚇得他一雙肥腿軟癱的不行,腸子都悔青了。
和熙冷冷的上前拎住他的領子,和拎一只孱弱無力的小雞一樣。
秦桑榆知道沈灼的手段殘忍,但沒想到他會這樣不把人命當回事,當即小聲嘀咕道:“他只是上來向你打個招呼,你不至于吧?!?/p>
她的雙頰因為不滿氣鼓鼓的,櫻花般的嘴唇嘟嘟囔囔,蝶翼般的睫毛垂下,投下一小片郁郁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