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慕千回陰翳的眼睛仿佛給人鑿了一錘,碎成絲絲縷縷的裂痕,差一分就要支離成齏,額上蚯蚓般的青筋消退,臉上的血色慢慢褪去,成為一張白紙。
他已經碰到了那個答案。
但他不想伸手去揭開。
可惜,他不用去扯開那個帷幕,不用閉眼就能看到黑色的帷幕下掩藏著的終極真相。
從華山案開始,沈灼已經開始懷疑是秦桑榆身邊的人做的。
如果真是這樣,為了不讓謀劃了華山案真相的幕后黑手再次破壞他們兩個人的關系。
沈灼做的這一切根本就不算繞了圈子,為了得到秦桑榆,只是常規(guī)手段而已。
沈灼用一個國家做煙幕,精心籌備,最終讓他和秦桑榆在名義上拉近了距離。
用情至深,難以想象。
呵,用情至深..
慕千回沒有血色的唇溢出一絲冷笑,用情至深的人怎知情深不壽,慧極必傷?
如此看來,他以前做的那些事根本就沒有錯!
虧他和沈灼重逢以后還在為了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愧疚傷感,現(xiàn)在想來根本不值得!
沈灼也好,夙染也好,溯歸也好,都是活該!!
沈灼,你自以為聰明無匹,卻還是逃不過一個情字。
“慕一,我記得上次白簡在淵朝城通過有間客棧的掌柜送來一封信,讓我出手幫他救出白里?”
慕一咽了咽干澀的唾沫,恐懼的跪在地上,生怕一個字回答不對就惹火了少爺把他一掌打死。
“是,白簡不能動用戎敵的力量,只能求助少爺,少爺看了信之后讓屬下不要忙回他。”
慕千回緩緩的從深坑里走出去,坐在酸枝木雕如意云紋軟椅上,淡聲道:“很好,你現(xiàn)在去回復他,醫(yī)者門愿助他一臂之力。”
“是,少爺。”
紗幔飄搖,紅燭燃燒,精雕細琢的桌案,淡淡的沉水香散發(fā)在朦朧的屋子里,一個紅衣女子隱在黑色的夜里,倚著西窗,遙望天邊明月。
“染染。”
女子一聽到慕千回的聲音便摸索著過來向他施禮:“公子。”
她的面目漸漸從陰影中顯山露水,白色的布條層層疊疊,將她的臉和眼睛裹得密不透風。
慕千回溫柔的扶起她:“染染何必多禮。”
他端詳這個女子,她是他的得意之作,是決不允許出差錯的。
他還要感謝溯歸,若沒有溯歸的內力相助,想必他還救不活這個女子。
她是上天賜給他的最美好的禮物,有了她,沈灼一定手到擒來。
想到這里,慕千回扶她坐下,溫潤謙和的嗓音如一個致命的誘惑:“染染,你可否為我做一件事?”
夙染微笑:“公子是奴的救命恩人,為公子赴湯蹈火都是應該的,一件事何足掛齒?”
慕千回從懷里掏出一枚玉石戒指給她,替她戴在指間:“那么,這枚戒指便送給染染,染染可一定要收好。“
夙染用手去摸那枚戒指,觸手溫潤細膩,渾圓水澤,她見過無數(shù)好東西,自然識得貨色,當即想褪下:“太貴重了..“
慕千回按住她的手:“這很重要,日后我們的一切聯(lián)系都要靠它,不必推辭,你收下即可。“
一枚小小的玉石戒指怎么能夠成為聯(lián)系工具?
夙染疑惑不已,褪戒指的手收了回去。
秦桑榆在相府過的很不開心。
除了沈灼,這相府的一草一木,一蟲一鳥,碟碗花瓶,琴棋書畫皆是頂頂好的。
沒有沈灼,她在這個相府愉快的生活下去,當個米蟲是頂頂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