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軍對戰在逃亡的平民必須經過的大道上，大膽些的平民想檫邊而過，被殺紅了眼的士兵一刀砍死，膽小的平民拖家帶口的翻山越嶺，繞道而行，多滿足了野獸的口腹。

莫某某脊背發冷，眸子縮如針尖麥芒，緊閉著唇，一言不發。

“阿莫，你忍心看著從一千年前就苦心孤單，殫心竭慮滋育的雪月子民，讓他們度過了奴隸時代后，成就了今天這一番盛世景象的子民，成為劍下亡魂？”

他坐在又高又遠的地方俯瞰人間，聲音似從極遠的天上傳下來，莫某某在人世間的殘忍陰暗中深陷，一轉身，一雙冷而利的眼睛穿透時空，直達他的天。

崇刄未曾被他的目光所懼，依舊是冷靜而淡然的眼光看著他：“你真的以為上層不敢滅了雪月？”

莫某某認真的瞧了他一眼，爾后哈哈大笑，笑出了眼淚：“我信！”

“我信上層彈指間可讓雪月灰飛煙滅，我也信上層不敢滅了永恒大陸！”

永恒大陸是上層拿來迷惑外星世界的最佳屏障。

上層最多屠戮雪月，卻不會毀了古代世界。

崇刄明白了，阿莫想要犧牲現在古代世界的一部分人，來成全古代世界未來的所有人。

“你們找不到那樣東西的，死心吧！”莫某某吼笑。

他既然做出了微型海量移動圖書館，就早就想到會有這一天。

他不怕，只要古代世界還存在，他就不怕。

崇刄支著下巴，困惑的看著他：“你真的以為只要微型海量移動圖書館存在，新思想的薪火就會生生不息的傳下去？”

崇刄清淡懶散的說：“本君卻不以為如此，你不覺得，如果真的有微型海量移動圖書館的存在，真的有人看到那個東西，只會讓人發瘋？”

莫某某的笑聲戛然而止，如被人生生掐斷的錄音帶，面上的表情僵白成可怕的顏色。

崇刄的話如一縷冷冽寒風，侵襲著他的每一寸血液和脊骨，讓他渾身戰栗。

他面面俱到，想到了可能面臨的所有困難，卻沒有想到這個問題！

他沒有想過人心難測，人的大腦最不由人控制。

只會讓人發瘋？

他茫然無措的站在那里，如一個失去了支柱的房間，搖搖欲墜的將要倒下去。

這句話提醒了沈灼，他深淵般漆黑的眸子快速劃過一絲亮光，又如煙花般倏然熄滅，沒讓任何人看到星火閃過。

崇刄知道自己一針見血的抓到了他的痛點，淡笑了一下，讓慕千回收回天下無書：“是以..”

噗！

莫某某遽然吐出一口鮮血！

他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分解成一粒粒的原子，坍塌崩落在暗沉的光線里，如同一堆老化的黑色顆粒，在幾秒之內分化瓦解，成為空氣。

這種自殺方式是新世界為高級間諜暴露身份后自裁而研制的加速粒子爆炸顆粒，能夠讓自裁者沒有痛苦的死亡，且不會留下任何可供敵人研究的身體材料。

莫某某作為上層高級官員，可以想見他能利用權力拿到這種管控嚴格的自殺利器。

崇刄輕嘆一口氣，不明白：“他為何自殺？”

慕千回蔑視的看著莫某某消失的那些顆粒道：“回稟大人，想必是自知罪孽深重，無顏存活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