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縮小了一下范圍,華山腳下,淵朝城內的黑貓也是難以數計,他依舊是大海撈針。
沒辦法,尊主吩咐了,他想不接都不行。
白色的空寂的樓房里,夙煜正躺在一張生態涼席上午睡,涼席干凈的底色上面鋪著一層溫暖的依據人體力學設計的海綿。
清澈澄黃的陽光從高大的梧桐樹葉下細細碎碎的搖下,輕輕晃在他清峻的眉眼之上。
夙煜已有一百三十歲了,年事已高的他,五官仍舊是當初她離開時的那副青年模樣,只是滄桑不可遏制的爬上了他的眉梢眼角。
她跪在他的身邊,纖白的手伸出去,想撫平他緊皺的眉,想去碰一碰她一千年都沒有捧過臉。
父親的骨骼和輪廓是否已經改變?
她悔不該和沈灼鬧脾氣,以至于被人暗算,淪落到了舊世界,就此和她的父親失散一千年。
在生下她三年后母親過世,是父親一手把她拉拔大。
她和父親的感情最深,當初卻因為年幼無知聽人挑唆,不僅和沈灼,與父親也鬧了很多脾氣。
想到這里她的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掉。
怕驚動了正在睡覺的父親,她連忙用手擦拭眼中的淚。
“染染..”
兩個輕柔的字從父親的唇里叫出,他似乎做了一個噩夢,緊皺的眉如擰不開的麻花,額上冷汗涔涔。
夙染淚崩,捂住嘴竭力不使自己發出聲來。
對新世界來說一百年了,她以為父親早就不會在意她這個不孝的女兒了。
沒想到一百年后的今天,父親在夢里還在叫著她的名字。
“染染!”夙煜從夢魘中驚醒,驚恐未盡,夙染崩潰的眼淚和雙手捂住不使自己發出聲音的畫面驟然闖入他的眼簾。
他以為這是一個夢中夢,他從一個夢里逃到了另一個夢里,這個夢里女兒以前所未有的真實感跪在他面前。
“是染染嗎?”
他遲疑的問,他多想她是她,可是她的臉和染染的完全不一樣。
“爸爸,我是染染,中間發生了好多事,我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真的是你?”
罷了,不管她說的是真是假,他情愿她是。
不過夢而已。
他寧愿陷入夢中。
“爸爸可還記得小時候你教我唱的歌。”
說著她就抽噎的唱起來。
十里紅妝,紅袖添香,轉眼間便是風雪亂歸途,十里錦衣外白骨。
天下二字,我說不過一場鏡花水月,夢里黃粱,你卻道那時君臨天下,扶搖云霄,世人皆為螻蟻。
繁花盛開,你打馬而來,你不是歸人,只是過客。
“爸爸說這首歌雖是靡靡之音,可歌詞尚有可取之處,爸爸可還記得?”
這是染染,是他的女兒,他失蹤了一百年的女兒,一百年來他無時無刻不在想念的女兒染染。
巨大的震驚和無休止的喜悅如鋪天蓋地的棉絮包裹住他,把他整個人淹沒在重新得到的幸福和激動中去。
他老淚縱橫,顫抖的把她摟在自己懷里,一遍遍撫摸著她的背,喊了一聲:“我的染染。”
喊完之后他便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一百年了,多少個日日夜夜,他每一分每一秒都過著沒有她的生活。
他多想像她小時候一樣,把她抱的高高的,背在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