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每年的今日您來蘇城都會待上些日子,蘇城雖美,但夜里總歸冷了些,披上狐裘再出門吧!”蘇云婉溫柔地接過宮婢遞上來的龍紋狐裘,眸子微顫,低首站在虞白面前。
“都下去吧,今日過節(jié),你們可盡情游玩。”虞白道,伸手接過狐裘自己披上,低眸看了一眼規(guī)規(guī)矩矩的淑妃,道:“婉兒也是,出去散散心吧!”
蘇云婉忍不住抬眸看他,不經(jīng)意便撞進(jìn)了一雙溫和的眸子,難得見這般溫和松懈的皇上,她忍不住對他粲然一笑,忍不住大著膽子道:“皇上今日有所不同。”
虞白有些訝異,平日里從來規(guī)規(guī)矩矩安安靜靜的淑妃竟然大了些膽子,虞白挑眉笑道:“哦?有何不同?”
“皇上今日很高興,與往日的高興都不同。”蘇云婉道,她本是滇京的第一名門淑女,亦是才貌雙全引得滇京男子瘋狂追逐過的女子,她從來不會自卑,相反,她是自信的,她是唯一能夠名正言順跟在皇上身邊的女人。
她有配得上皇上的身份地位,有能夠給她強(qiáng)大支援的母族,她有無雙美貌,她才藝滇京一絕,甚至聲明遠(yuǎn)揚(yáng)四國。她懂得馭夫,她可以活成皇上需要的后宮的女人該有的樣子,也可以活出最好最美的自己,她是蘇家嫡女,如今虞國滇京最尊貴的女人。
她心思澄澈,看得出皇上今日是真正的開心,可是這是為何?難道是遠(yuǎn)離了皇城得以喘息解壓?
“婉兒果真玲瓏心思。”虞白道,執(zhí)起了她的手,其實他對她并非沒有情意,這個女人字入宮以來便規(guī)規(guī)矩矩,萬事以他為先,蘇家對他亦是忠心耿耿。
她從來不會不識好歹地打擾他,只會在他疲倦時送來一杯熱茶或是羹湯,她善解人意,溫婉可人,正是他要的可以主管后宮最好的人選。
但是他沒有立后,亦沒有碰她。因為放不下,作為一個帝王,他沒有給她該得到的尊位,作為一個夫君,他沒有給她該有的呵護(hù)愛戀。
“皇上,傳聞百花節(jié)有個傳統(tǒng),今日街上大家都會戴上面具,放下尊卑貴賤,人人……平等~”其實明知這般和諧的只有桃花源,但若能讓來此地的人都體會到一夜的桃花源又何嘗不可?
“嗯,婉兒想去?”虞白道。其實宮人在這個時辰都是不會在行宮的,大家都會在街上去,在花燈深處編織的平和里享受難得的歡愉。
人生在世,無不在人海里苦苦煎熬,那女子能送人間這樣一個禮物,是來之不易的美好。
“嗯,婉兒想要堂堂正正喚皇上一句……夫君。”蘇云婉道,她的眸里是他,是她入宮時大殿上的驚鴻一瞥,是后來平靜漫長的陪伴,是她孜孜不倦尋了許久的一種很溫暖的東西,人們叫它……愛。
“你……我?guī)闳ァ!毕胍f什么又欲言又止,他是薄情的,給不起的東西便不給她一點遐思吧!今日,誰都有做夢的資格,他況且妄求見她一面,便也許她一番夢境又何妨?
“好,謝皇上。”蘇云婉微微一笑,只是覺得鼻尖一酸,等了多久?一年多的長燈久伴,她是懂他的,他沒有心她不勉強(qiáng),就當(dāng)是賜自己一場夢,在夢里她一定要好好記住,記住皇上對她的每一分好。
“外面冷,別凍著。”虞白取過一旁的白色披風(fēng),執(zhí)起為她披上。就像是在呵護(hù)曾經(jīng)的自己,她太像曾經(jīng)的自己,所有的深情都埋在點點滴滴的細(xì)節(jié),總是渴盼那個人那個發(fā)現(xiàn),可是阿靡是個馬虎精也是個執(zhí)迷鬼,從來看不到身后。
想想,自己又何嘗不是,便也不再多想,換了便衫,同蘇云婉一起準(zhǔn)備出宮。
平日里有宮人,自然有人抬轎攆,今日是不同的,對于歷屆的皇帝來說都是不同的,他們可以跟平常人一般,說著平時不會說的話,走平時不會走的路,亦能看到曾經(jīng)在高處看不見的風(fēng)景。
阿迷看著行宮的高墻咋舌,沒事干嘛把墻給砌那么高?不知道她爬不上去嗎?想來也是氣,明明可以穿墻過去,分分鐘的事兒,現(xiàn)在還得靠自己爬上去?
心里把鳶歌埋怨了一番,又想起那個在風(fēng)雪里匍匐著卻倔強(qiáng)無比的小女孩,那僅有的一點點脾氣也消弭了。
“不就是一堵墻嗎?我阿迷在北顧山混的時候什么事兒沒干過?爬就爬……”阿迷給自己打氣道。
“哎~不對,阿迷,你可是虞國相爺?shù)呐畠海么跻彩莻€大家閨秀,這樣會不會不太雅觀?”
“管他呢,誰看得見啊?”于是阿迷快速地說服了自己,拉了拉攀著宮墻而上的九翎枯骨的透明藤蔓,看著不怎么粗,原來還挺結(jié)實?
阿迷靈機(jī)一動扯了不少花藤纏繞成繩子打了個大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