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哥哥,我該去前廳了。”洛九翎收回心神,沒有透過銅鏡去看楚彧,她站起身,一身華裳不失身份也不過分張揚,依舊是清新脫俗的模樣。
“……去吧。”楚彧斂眉,終是不再多言,離開了。
洛九翎看著他挺拔的背影漸行漸遠(yuǎn),唇角微勾,她應(yīng)該弄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而不是為了什么沒必要的情感去放棄她圖謀近十年的計劃。
戴上面具,她是天真可人的楚翎兒……
這是她的選擇,自從手上染了血,她就該知道,再也回不去了。洛九翎走進(jìn)去的時候,楚遠(yuǎn)征正在同云笙說話,她走進(jìn)去,規(guī)規(guī)矩矩地行禮。
楚遠(yuǎn)征站起身扶她起身,對著云笙笑道:“我這孩子,可討喜了,也難怪太子殿下垂憐。”
洛九翎抬起頭,悄悄看了一眼卓然而立一身白袍的男子。
他是云笙,命定的天之驕子卻擁有一顆純善干凈的心,若非生在朝堂,他應(yīng)當(dāng)會做一個漂浮世間不染世俗的隱士吧!
“翎兒來晚了,請殿下見諒。”洛九翎微微一笑,梨渦淺淺,竟是格外醉人。
“翎兒……不是,楚姑娘多禮了,且坐。”他一見她,那雙眸子就格外地亮,她想,他應(yīng)當(dāng)是極其喜歡她的,至少她的一舉一動都是最好的符合他喜好的。
洛九翎剛坐下,父親就開始著急閃人,也對,自己的女兒得了太子的青睞,以后那可是做皇后的命啊~
楚遠(yuǎn)征離開后,兩人相顧無言,畢竟加上上次,兩人只是第二次見面,洛九翎倒是沒什么所謂,倒是云笙顯得有些拘束,她看著他現(xiàn)在的模樣,心中有些不忍,說到底她欺騙了他……
“你……”
“太子殿下想說什么?”她歪著腦袋看他,眸子晶亮,透露出幾分狡黠,這么一來云笙倒是沒那么拘束了,他沖她笑笑,道:“我可以叫你翎兒嗎?”
“嗯,可以。”洛九翎答道。
“翎兒,那日的韶華賦,可以再彈一次給我聽嗎?”他問道,他的眸子很干凈,就像天上純凈的靛藍(lán)色,純粹美好。
“好,我讓人去取琴月。我們?nèi)ズ笤喊伞!痹诖髲d撫琴什么的實在有些有損禮制。
“好。”她嬌俏可人的模樣讓他微微失神。
兩人輾轉(zhuǎn)到了后院,初春,后院此時的景色也是算得上繁盛的。
洛九翎和云笙坐在一處亭子里,琴月被她擱置在石桌上,她看著云笙,微微皺眉,她想知道楚彧為何當(dāng)初要她苦練韶華賦?難道早就已經(jīng)給她算好了后路?果真舉步皆是棋局呢~
她的指尖覆上琴弦的那一刻她便習(xí)慣性地閉上了眼,指尖在弦上撥動,一撥一挑之間韶華傾負(fù),有蝴蝶飛來停駐在她的肩上,云笙看得失神,她的一顰一笑都像是一幅美好的畫卷,在他眼前鋪成而下,明媚而嬌俏,是他極其喜愛的模樣。
他們不知,他們這樣一幅畫卷在旁人眼中是那樣地和諧美好,才子佳人,郎才女貌,且還是身份匹配,怎么看都是一對璧人。落花正好落在洛九翎的發(fā)上,與她頭上楚彧為她簪上的玉簪相得益彰。一時竟不知這般景色到底迷了誰的眼。
“看來妹妹同太子相處得不錯。”楚天霍同一旁看著的楚遠(yuǎn)征道。
“只是不知是福是禍啊~”他微微皺眉,眼底是化不開的愁緒。
仿佛在方凌死后他就蒼老了很多,翎兒是他與發(fā)妻唯一的女兒,兒時便遺落在外,現(xiàn)今找回來了自然是竭盡所能地彌補,只是若是讓她嫁給太子,楚家怕是不得不涉及朝堂之爭。
他必須保證太子順利登位,那他的女兒才能是未來的皇后,不得不說皇上這棋擺得好,生生把楚家拉到了太子身邊,作為他的后盾。
只是依太子的心性應(yīng)當(dāng)是喜愛翎兒的吧,翎兒嫁過去應(yīng)當(dāng)不會受委屈,這樣的結(jié)果,對雙方都好。
“父親此言何意?翎兒嫁給太子,那可是未來的皇后,貴不可言呢。”楚天霍道,聽楚天霍這樣說,楚遠(yuǎn)征皺眉,他這個兒子哪里都好,就是腦子轉(zhuǎn)得慢,倒是適合在軍營里待著訓(xùn)兵,要上了朝堂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嗯,皇后……天霍,你覺得翎兒會喜歡這個位置嗎?”楚遠(yuǎn)征語重心長道。
“會吧,總是比進(jìn)宮作了秀女,一步步爬上去強,翎兒有我這個大哥,有父親撐腰,想來以后在后宮也是不會受委屈的。”楚天霍就是個軍營里的糙漢子,哪里懂得那么多利弊,就是順著他的想法道。
“一切都沒有定數(shù)……”楚遠(yuǎn)征道,但是他心中明鏡一樣的,皇上既然都開始干涉這件事了,那就說明翎兒必然已經(jīng)入了皇上的眼,許給太子只是時間問題。
楚彧其實就站在暗處,他的眸掃過正在說話的父子倆,面無表情。
只是視線一轉(zhuǎn)落在那個笑靨如花的女子身上忍不住眸子一頓,他看見云笙站起身走到她身后為她撫去發(fā)上的落花,一不小心碰到了他為她綰上的玉簪,玉簪落地碎成幾瓣。
他看見她的眼底閃過一絲驚慌,蹲下身子將簪子拾起。云笙與她一同拾起碎片,在說著什么,應(yīng)當(dāng)是在賠罪吧!
他看見她突然綻開一抹笑,道:“那就罰你賠我很多很多玉簪。”他看清楚了她的嘴型,不知為何居然松了一口氣,他知道她想要做的事永遠(yuǎn)都是義無反顧,不走回頭路,正如這次,她既然瞄準(zhǔn)了太子妃位,那么久就一定會嫁給云笙,那是她未來的夫君,她待他自然是展現(xiàn)出她最好的一切……
其實不怪云笙,那玉簪本就簪得不牢,他的指滑過她的發(fā)絲生疏又小心翼翼的樣子讓她鼻尖一酸,她知道自己想要的,和自己不需要的,所以一直壓抑著自己。
這玉簪碎了,卻仿佛同她奢求不到的那場夢一般,粉碎……
“阿笙,你……為何喜歡韶華賦?”其實她一直就很好奇,為什么楚彧要她準(zhǔn)備韶華賦,而在她彈完韶華賦以后云笙果真來找了她,她一直不明白,雖知道這步棋是對的,但還是想知道為什么這樣走就剛剛好讓棋局豁然開朗。
“原來你不知道。”他輕輕一笑,隨口回道。
“嗯。”其實她有點心虛。
“韶華賦~賦的便是是我的母妃孟韶華。”他語氣平淡,仿佛在講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事,他從來不會自稱本宮,他平易近人,從來給人的感覺都是如沐春風(fēng)。
但是洛九翎知道其中心酸,她也曾聽說過,那是太子生母華妃娘娘,傳言當(dāng)年盡得榮寵,當(dāng)時皇上對她的寵愛可謂是可以載入史冊的程度了,就因為那份恩寵也葬送了她如花的生命。
古往今來,美麗的女人總是會被灌上紅顏禍水的罪名,這華妃便是這樣被眾位大臣彈劾的。
聽說當(dāng)年華妃娘娘被綁在臺柱上,在祭臺上當(dāng)著滿朝文武百官的面被活活燒死了。而且那年云笙只有五歲,卻親眼目睹了自己最愛的母妃被活活燒死,而那個整日陪伴著母妃的男人,卻站在祭臺上“冷眼旁觀”。
她想云笙的太子之位應(yīng)當(dāng)是皇上有意為之,他在贖罪,所以想要將最好的東西都給他跟孟韶華的兒子云笙。
而他所擁有的,最好的,便是江山……還有云笙突然間喜歡上的女子——楚翎兒。
“對不起。”她誠懇道,因為她太理解那種感覺,她家破人亡顛沛流離這些年午夜夢回總會被噩夢驚醒。她尚且放不開,她想,云笙也是放不開的吧!
“都過去了……”
“阿笙……”你會原諒你的父皇嗎?但是她終究是開不了口的,不然則會逾越了身份。
“嗯?”
“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