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養了兩天的傷,此次術法的考核,她雖然第一輪敗了,然而著實出了口惡氣,不過劃傷了褚婕的臉,她怎么沒有印象,是失手之為嗎?
蘇墨受傷了,蘇寒火急火燎地趕過來,本來他是想早點來擇青會,可是門中出了事情絆住腳步,誰知到了就聽說蘇墨受傷了,他語重心長道“苒兒,爹爹讓你來云暮,是不是錯了,不如現在回家”若是在海云門,女兒會生活的更好,沒有人欺負她,更不會讓她受傷。
蘇墨聞言,支撐著起身“爹爹,在家的時候,我很開心,來到這兒以后,我依然很開心,苒兒總會長大,要面對自己的選擇,所以,我從不后悔來到云暮,爹爹也無須自責”
蘇寒長嘆一口氣“你若歡喜,爹爹也就不勉強了”
擇青會的術法考核,花清霜奪得魁首,擇青會的三項考核已全部結束,最終的魁首將在明日發布。
第二日清晨,顧不得身上的傷,蘇墨就要起身,被蘇寒與果果攔下,“不過是個放榜,我去幫你看看,又不會哄騙你”
待果果離去,蘇寒端了一碗粥與她“吃些東西,恢復下元氣”
果果回來的時候,興奮不已“理論與幻境試煉得分可觀,術法雖然差了一些,總歸不是墊底,前三甲分別是花清霜、卜辛、樓幽雪,沒想到平日不顯山露水的卜辛竟然這么厲害”
蘇墨心中也松了口氣,她還在擔心幻境試煉會堪憂,如今看來,是多慮了,“褚婕沒有上榜嗎?”
“說到這兒,就有意思了,褚婕幻境考核失格,落在了最后面,三種考核果然變數很大”
蘇墨一心念著自己的事情,卻沒注意聽果果說了什么,明日拜師大典,他收自己為徒,一定要有一番爭議,拜師后莫不能像以前一般憊懶,至少不讓他因為自己而失望。
拜師大典在一片禮樂聲中正式開始,獲得前三甲的弟子跪在前方,等著有收徒意愿的師長授予沉香木牌,蘇墨跪在后方,暗中摩挲著桃木牌,她還蠻喜歡這塊桃木的,若是授予了沉香木,這塊桃木她應該還能留著吧。
蕭夕漠沒有意愿再收徒,白曄亦是如此,二人便看向了沐離塵,沐離塵應過會收徒,應不至于反悔才是。
“離塵,請弟子上前來吧”蕭夕漠小聲提醒道。
沐離塵淡然如水的目光掃過跪著的眾人,慢慢起身“蘇墨”
蘇墨被點名,從人群中走出,垂首恭敬地跪在地上“弟子在”雖然早就知道他會收自己為徒,當真正來臨之時,她仍是緊張萬分,熟悉的茶香縈繞鼻翼間,她才平和了心態,
沐離塵從一旁拿過沉香木牌,袖擺拂過,木牌多添篆字,鄭重地放到蘇墨的手里,聲音清冷傳遍整座云暮山“她,從今日起便是云暮第一百二十四代弟子,我沐離塵唯一的徒兒”
白曄道“師弟,歷代掌門的徒弟都是擇青會的魁首,你這是······”
“規矩是死的,我沐離塵的徒兒雖不是魁首,其五術法尚不精通,作為師父,悉心教導,即便頑石,也能成為一塊璞玉”
白曄還要說什么,蕭夕漠阻止白曄對沐離塵道“師弟,這畢竟不合適,你還是再挑選一名弟子吧,只當是指點,不一定非要叫你師父”
沐離塵轉身,語氣果斷,不容置疑“我心意已決,師兄莫要再勸了”
花清霜暗中握緊拳頭,她果真擋了路,明明自己才是擇青會的魁首,為什么,“蘇墨”她輕輕念著這兩個字,眼中隱現瘋狂之色。
花絕凌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起身走下去便把花清霜拽了起來,花清霜不想走攔住道“爹”
“還留在這兒做什么,我今日也算是見識到了,什么叫出爾反爾”花絕凌就要走。
蕭夕漠與白曄皆不知如何作答,沐離塵淡淡開口“花掌門是覺得我云暮不公了”
“不錯”
沐離塵道“方才也說過了,規矩是死的,而且本尊從未說過收擇青會魁首為徒,何來的不公”
花絕凌惱怒不已,花清霜拉住他的衣袖搖搖頭,“爹,女兒想要留在云暮”聞聽此言,恨鐵不成鋼的看了花清霜一眼,平日還覺得她知道進退,誰知竟如此倔強。
花清霜走到陵初面前“弟子請求陵師兄收我為徒”
陵初以扇敲頭“找我拜師啊,這收徒我當真未想過”
花清霜臉色一白,她已經拉下了臉面,不惜頂撞父親也要留在云暮,面前的人竟然推脫,暗中捏緊了指節。
陵初自然察覺到她的小動作,與齊焰使了眼色,齊焰從身旁的托盤中拿過了沉香木遞給他,其隨手放在了花清霜的手里“雖然沒想過,不過有個徒弟教教也是件有趣的事情”
沐離塵一一掃過在場的眾人“諸位還有異議嗎?”
上面站的人可是六界之首,仙界第一上仙,就是有異議,也不敢說啊。
“既然沒有異議”沐離塵緩步走出殿內,蘇墨急忙跟上,好在果果一直藏在發絲中,幫她引路,沐離塵向著云浮殿方向撩起袍擺,跪在地上,掌門已跪,云暮眾人無一不伏低身子,賓客則免,“弟子沐離塵,云暮一百二十三代弟子,執掌云暮二百九十年,寸功不敢擅表,今日收蘇墨為門下弟子,他日,其若行差走錯,全是弟子教導不嚴,所成后果,愿與其一并承擔,請云暮先祖見證”
蘇墨聞言不由咋舌,眾人聽了,亦是驚訝,與其一并承擔,這是下了多大的承諾,看來掌門的確愛惜這個徒弟。
蘇墨跪在沐離塵身后,待沐離塵語畢,膝行上前,恭敬叩頭“云暮先祖在上,弟子蘇墨,今日拜嵐風上仙為師,言行禮表不敢逾矩,定然仰不愧天,俯不愧人,內不愧心,皇天后土為證”
當日的下午,沐離塵帶著蘇墨來到了奇沐殿,二人緩緩落地,果果好奇的四處打量。
“這奇沐殿只有你我師徒二人,無什么規矩,只有后院蓮池中養的血蓮你不可靠近,其他也沒有什么禁地,一會兒你與果果四處轉轉熟悉下環境,,若有不明白的地方,再來問我”沐離塵說完,白衣飄飄,走了。
一得到沐離塵的吩咐,果果迫不及待的飛往四處,生怕漏掉什么,蘇墨靠在欄桿上,自己真的就成為他的徒弟了,她知道力排眾議收她為徒,一定頂了不少的壓力,他是一派掌門,享譽六界的上仙,做他的徒弟就要有所作為,她會努力,一定不會給他丟臉的。
已近黃昏,沐離塵把她帶回說完話就沒再出現過,蘇墨躺在床上了無意思,忽聽到奇沐殿上簫聲陣陣,曲調悠遠流長,不多時聲音起伏,如泣如訴,簫聲不絕如縷,蘇墨循聲尋去。
沐離塵一襲白袍,青絲由一條發帶隨意挽好,衣袂飄舞,手持一管紫玉簫,此時繞梁樂聲從他的紫玉簫中流瀉而出,蘇墨聽的都癡了。當簫音停止后,蘇墨感覺到簫音中有一點不同,她也曾在禮樂閣學過識別曲譜音調,雖說他的簫音很美妙但是卻少了些東西,可她學藝不精,說不明白到底少了什么。
沐離塵一早就知道蘇墨站在一旁,他把紫玉簫握在手中開口喚道“苒兒”
她跑過去,卻因不熟悉路差點摔了,沐離塵及時扶住她“你眼睛不好,不要跑動,這青石路雖未遭人打磨,卻總是滑的”
蘇墨點點頭,“我記住了”
沐離塵反手握住她的小手,忽然御風,二人徑直飛出了奇沐殿,出了云暮山,蘇墨不明白,他這是要帶她去哪兒?
離云暮山千里外有一座小村莊,因為依靠著南海,這里的人們以打魚為生,黃昏時分,他們正在收網,魚兒脊背在夕陽下閃著金光,煞是好看。
沐離塵帶著蘇墨落在了不起眼的地方,腳下步子不停,向村子里走去,蘇墨也不知走了多遠,身邊的人腳步已經停了下來,立即有人上前寒暄“沐先生,您云游回來了”注意到蘇墨“這位是?”
“她是我新收的徒弟”沐離塵的聲音依舊淡漠。
“原來是沐先生的高徒,快進村子里坐坐吧”
“不了,這次是希望村長能幫個忙”
蘇墨在一旁聽得愣愣的,他已經是仙了,還需要別人幫什么忙。
“沐先生太客氣了,有什么需要老朽做的,盡管吩咐”
“只需要一個漁船與一盞燈”
“這好辦,只是沐先生,今日晚間海上會有風浪,大約還會漲潮,您還是不要出海了,明日讓大力他們與你一同出海,互相有個照應”
“村長不必多慮,不過還有事要辦,希望村長能照顧小徒一下”
村長本是要再勸說,見他神色不動,只得滿口應下“沒問題”
沐離塵松開手對蘇墨說道“苒兒,你先與村長走吧”
蘇墨愈發不能理解,難道他反悔,不想收自己為徒,便用這種方法扔下自己,她立即抓住他的袖擺,搖搖頭。
沐離塵撥開她的小手“苒兒,你要相信師父,去吧”
蘇墨伸出手,憑著感覺勾了勾他的小指“可是做了約定的,一定要來接我”
到了村長家,村長的娘子一見到蘇墨首先問道“這是打哪來的孩子,長得這般俊俏”
村長道“是沐先生的徒弟,沐先生托我們照顧她一下,沐先生還要一個漁船,我去張羅一下,你照顧好”。
此次出來未帶著果果,陌生的環境下,蘇墨有些拘謹,一直站在門口,動也不敢動。
村子的妻子上前拉住蘇墨的手,“這丫頭長得白白嫩嫩,仿佛能掐出水來,比這天天在海風中吹著長大的姑娘家漂亮多了”
蘇墨不由道“我自小在海邊長大,亦是整日吹著海風,吹著海風又怎么不同了”
從一側的布簾后,探出一個小腦袋瓜,見到蘇墨上前來“這姐姐生的好漂亮,娘,她是誰家的姐姐,我能娶她做媳婦嗎?”
村長的妻子敲了自家兒子的頭“想得美,臭小子,這是沐先生的徒弟,哪能嫁給你”
這時候,一個水盆落地的聲音,村長的妻子訓道“真兒,怎么把木盆扔在地上了,快些撿起來”
“沐先生,他又回來了”說話的是一個面貌不錯的女子,大約十八歲的樣子,比那些在海風中被曬黑的女子,她的膚色已經是白皙的了。
“娘,你說沐先生回來了,可是他在哪兒?”真兒言語間略顯小女兒家的嬌羞。
她怎么會不了解女兒那點心思呢,不是她看不起自家女兒,只是那沐先生絕不是簡單的人物,真兒她只能想想罷了,“真兒我看···”
真兒可沒管自家娘親說了什么,她興致勃勃問了蘇墨很多問題,諸如他喜歡什么顏色?愛吃什么東西?最喜歡做什么?
蘇墨全部都搖了搖頭,真兒明顯不信“怎么可能,你不是他徒弟嗎?做徒弟怎么能不了解師父”
“我今日方成為他徒兒,你想問的正是我也想知道的”
真兒撇撇嘴后,再度語出驚人“對了,你知不知道你師父喜歡什么樣的女子”
蘇墨眉頭輕皺,這女子當真輕浮,怎問的出口,卻忘了自己十三歲時的驚人舉動,冷硬回到“我師父他心有所屬,正在等那人回來”
真兒聞言,泣涕漣漣,慌亂的走了。
沐離塵來接她的時候,已是月上中天,“師父,我們什么時候回去啊?”
“再等等,為師要帶你去個地方”沐離塵摟著她的腰飛到了海面上,腳下是一艘小漁船,船頭一盞昏暗的油燈,偌大的南海上,只有這一葉孤舟,小船輕輕飄蕩,不知要去往何處。
蘇墨把手伸進海中,卻立即被沐離塵阻止“苒兒,這海上什么都會發生,不要亂動”
“知道了,師父”蘇墨才剛剛說完,小船劇烈抖動了一下,蘇墨直接與船底來了個親密接觸。
沐離塵一動不動穩如山,小船立時恢復了平靜,還未等蘇墨松口氣,原本風平浪靜的海面,刮起了一股旋風,隨著刮起的旋風,海面形容一個漩渦,不多時,一股水柱自海底竄出,身著水藍色鮫綃的女子立于水柱之上,如大海般蔚藍的發絲在月光下閃爍著淡淡微光,水藍色的眼眸綻放萬千光華,鮫人特有的扇形耳朵,在月光之下竟是珍珠色的,一條魚尾雖然沒有幻化為人腿,但是在皎潔的月下,波光粼粼的猶如璀璨的珍寶,美到不可方物。
她慢慢落于小船上,開口道“上仙今日怎么得空來我這兒?”
她的聲音醉人無比,蘇墨從沒有聽過這樣的聲音,就似一曲悠揚的曲調,又似現在微微翻滾的海浪,有著攝人心魂的魔力,曾有說,鮫人聲之美,天不可同,地不可比,非言語所能描述,非樂器所能表達之音。
“今日前來,只想問公主要一滴眼淚”
梵靈微微一愣,卻未多說別的只應了句“好”鮫人的淚,乃是情真之時,傷心至極才會流下的。
梵靈把一顆如水的珠子交到沐離塵手中,“上仙請收好”
沐離塵淡漠有禮的說道“多謝”
“是我該謝你才是”梵靈似想起了什么往事,略帶苦澀的說道,而后投入了海中,游向海底深處。
回去的路上,沐離塵見她神色有異,“苒兒,你有心事”
聽到沐離塵問,蘇墨答道“師父,如果我日后也不學五行術法,還能能渡劫成仙嗎?”
“苒兒,并不是所有學了仙法的人才可以成仙,一個人又或者一個妖一心向善,得到仙人點化,過了劫數也是可以成仙的”
末了她又問了一句“師父,方才那位姐姐是誰”
“她是鮫人一族的公主”
怪不得聲音這般好聽,原來是鮫人,那一定長得很漂亮了“師父我很好奇龍宮,雖然看不見,但還是想要去”
沐離塵撫了撫她的發頂“會看到的”
師徒二人回到奇沐殿天空已出現魚肚白,“苒兒,去休息吧,下午,你再來醫室”
“是,師父,徒兒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