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凌晨,這場下了數個小時的大雨終于停下了,玉霄樓中的爭吵聲也逐漸消失,一場由南域三大世家話事人為成員的談判會也隨之落下帷幕。
朱家父女直接返回了朱家,雖然他們的行動沒有落到實處,但畢竟理虧,在朱家長女朱輕顏和木家外家木子清經過一宿的爭吵后決定了賠償。
只是朱輕顏走的時候,一張精美的俏臉幾乎黑作一團。
魯家老太爺魯鎮丘在蕭沐不追究后幸免于難,只是在聽了一宿的爭吵聲,再加上年事已高,讓他在走出玉霄樓的時候有些頭昏腦漲,神經疲倦。
蕭沐和秋雪魅站在門口目送老太爺離去,蕭澄雪在收拾針包,木家外家的兩兄弟神情激動地互相夸贊,祝長豐揉著發漲的眉心癱坐在長椅上,面色蒼白。
作為一個平平無奇的七號督察組組長,祝長豐只覺得這一晚仿佛在夢里度過。
平日里三大家族的人要么奔走四方,要么閉關鍛器,再要么泡在醫院診所或者藥房不出,他是想見一個都難,沒想到這一晚竟然有幸見到三大家族中的兩個家族話事人面紅耳赤的爭吵,這讓他感到既神奇又頭疼。
“和女人講道理,還講贏了,這木子清是個人才啊。”蕭沐扭頭看向被興高采烈的木子敬抱在懷里的木子清,發出了由衷的感嘆。
“阿沐,你說什么?”
秋雪魅眉眼彎彎地靠在蕭沐身上,小手已經摸向蕭沐的腰間。
察覺腰部的小手,蕭沐虎軀一震,趕忙回頭摟住秋雪魅的腰肢,賠笑求饒道:“抱歉抱歉,是我忽略了知書達理,蘭質蕙心的雪魅,還請女王大人手下留情!”
能夠一句話降服少年半圣,也只有秋雪魅和蕭澄雪做得到了,當然,以蕭澄雪的性格,多半會對蕭沐剛剛的感嘆一笑而過,然后在給蕭沐做飯的時候多放幾顆無傷大雅的藥丸。
至于是什么藥丸,那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正在收拾針包的蕭澄雪沒有聽到那聲感嘆。
“哼!”秋雪魅別過頭嬌哼一聲,櫻粉色的薄唇彎起一個絕美的弧度,只是蕭沐看不到。
片刻后,木家外家兄弟平復下心情,整理好著裝后走向蕭沐。
“蕭小爺,家中老爺子已經恭候多時,現在隨我們移步木家外家嗎?”木子敬恭敬地作揖行禮,語氣誠懇地說道。
而蕭澄雪這時也整理好隨身的針藥袋走到蕭沐身邊,白皙的俏臉上帶著沉思。
蕭沐先讓木子敬兄弟二人稍等片刻,然后向蕭澄雪問道:“雪兒,在想什么呢?”
蕭澄雪看向魯家老太爺離去的方向,櫻唇輕啟:“魯家老太爺的身體有些奇怪,他的心脈中似乎有異物,但我沒見過。”
蕭沐詫異地看著蕭澄雪,心道:“老太爺的心脈有雪兒都沒見過的異物?”
蕭沐看向魯鎮丘離開的方向,思索片刻后,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于是牽起蕭澄雪的小手,道:“魯老太爺的事情自有人操心,我們還是先到木家外家一趟好了。”
“嗯。”蕭澄雪輕點臻首,背起自己的小針包,停下了思索。
木子敬見蕭沐說要去木家外家,立刻提起精神在前面領路,木子清緊隨其后。
至于祝長豐,此時已經進去了夢鄉,蕭沐他們無奈地一笑而過,反正在朱家的地盤,就算他睡得再熟也不會有什么問題,到時間了自然有人會叫醒他。
……
蒼茫山,華夏官方明令禁止入內的古老山峰,傳言上面住著一位不僅精通天時地理,而且通曉古今中外的絕世高人,被官方認證為國寶級的人物。
但蒼茫山山腳有軍隊駐守,讓對蒼茫山抱有好奇的人們打消了私闖蒼茫山的念頭。
“老頭子,這是不是有點快了?”葉清秋端坐在竹椅上,捧著熱茶,一邊皺眉看著眼前的棋盤,一邊向對面的蘇玖生問道。
蘇玖生正在擺弄著魚線,眼神深邃好似深淵,手上抻著魚線,但又好像在思索著什么,然后被葉清秋的話驚醒。
“快嗎?”蘇玖生笑道。
“不快嗎?”葉清秋瞥了一眼放在一邊的通訊器,上面有一則消息,正是蕭沐在南玉市不到一天的經歷。
蘇玖生放下魚線,抬眸向南方遙望,氣定神閑地說道:“老朽沒多長時間了,快點才好。”
葉清秋一愣,隨即陷入沉默。
……
“蕭小爺,老朽可是恭候多時了,終于把您盼來了啊。”
木家外家,枯瘦如柴的木仁德拄著龍頭杖在木子敬和木子清兄弟二人的攙扶下緩步走到大堂,看到蕭沐后便立即迎了上去,激動地說道。
蕭沐連忙扶住木仁德的手臂,笑呵呵地說道:“木老爺子客氣了,我遇到點突發情況,來晚了,還望老爺子見諒。”
木仁德聞言,神情惶恐地連連擺手,“蕭小爺言重了,老朽可不敢在您面前稱一聲‘老爺子’,那樣豈不亂了輩分,您就稱老朽一聲‘老木’或者‘老木頭’便好。”
蕭沐無奈,只能點頭應下。
“這二位便是蕭小爺的伴侶嗎?”木仁德看向蕭澄雪和秋雪魅,欣喜道。
“蕭澄雪見過木老爺子。”蕭澄雪迎上來攙扶住木仁德的小臂,溫婉地笑道。
“秋雪魅見過木老爺子。”秋雪魅鄭重地作揖道。
木仁德見二女對他又是行禮又是攙扶的,神情又惶恐起來,拄著龍頭杖踉蹌地后退兩步,由木子清接住,然后他顫顫巍巍地躬身道:“二位是蕭小爺的伴侶,輩分應是極高,您二位還是和蕭小爺一樣稱呼老朽吧。”
“抱歉,蕭小爺,家父生性淳樸,平生對傳統看得極重,請您三位還是如家父所愿吧。”木子敬上前作揖,懇求道。
蕭沐向蕭澄雪二女點了點頭,二女這才接受了木子敬的建議,應了木仁德的要求。
木仁德松了口氣,緩緩直起身子,又朝蕭沐拜道:“蕭小爺初到南玉,我木家外家便犯下大錯,讓蕭小爺遇到了麻煩,還請恕罪!”
見木仁德這么執拗,蕭沐連忙上前把木仁德扶起。
“老……”蕭沐遲疑了一下,見木子敬和木子清同時對自己重重地點了點頭,他暗自嘆了口氣,說道:“老木,你這是做什么,難道說我來這里就是為了看你拜了又拜不成?再說了那根本不算麻煩,反而是剩了我不少麻煩才對。”
“蕭小爺虛懷若谷,老朽敬佩!”木仁德握住蕭沐的手掌,感嘆一聲,隨即說道:“如此,老朽也不再矯情,還請蕭小爺用膳!”
聞言,蕭沐三人欣然應允,他們三個從昨天晚上到現在可是滴水未進,早就餓了。
隨著木仁德老爺子的一聲令下,木家外家正式開始了招待蕭沐三人的宴會,雖然已經變成早宴了。
每一個木家外家的子弟都歡呼雀躍,歡迎蕭沐三人的到來,讓蕭沐三人可謂是受寵若驚。
他們到木家外家算是探親,倒是沒想到能這么受歡迎。
直到九點鐘,這場匯集了大半木家外家子弟的早宴才終于結束,讓一直被輪番敬酒的蕭沐重重地松了一口氣。
蕭沐放下酒盅,在蕭澄雪和秋雪魅的攙扶下露出一抹苦笑,酒雖然是養生酒,但喝多了一樣能讓人醉,現在的蕭沐還好,正處于比微醺稍微多一點的程度。
沒辦法,尋常的養生酒還好,但木仁德老爺子珍藏數十年的陳釀還是比較強勁,讓蕭沐喝得有些飄飄欲仙了。
這種狀態雖不影響交談,但蕭澄雪這個小醫圣還是堅決地讓蕭沐休息,對此秋雪魅保留和蕭澄雪一樣的態度,讓蕭沐感到無奈。
于是,再和木仁德老爺子還有木子敬兄弟二人交流一番后,蕭澄雪和秋雪魅便強行攙著蕭沐去到客房休息。
而其他木家外家的子弟們也都紛紛散去,各自回到各自的崗位,開始了一天的忙碌。
木仁德老爺子也被木子敬和木子清硬生生扶回屋子吃藥休息。
他們擔心木仁德老爺子的病情惡化,要知道昨天老爺子可是堅決要等一晚上的。
另一邊,蕭沐三人剛進客房,蕭沐便徹底清醒過來,眼神清澈而深邃地問道:“雪兒,木老爺子的身體狀況探查了嗎?”
蕭澄雪鋪著床,頭也不回地道:“雖然只有短短一瞬,但已經有些頭緒了。”
秋雪魅在一旁一頭霧水,她不像蕭澄雪那樣深諳醫道,也沒有蕭沐那樣經常受木錦卿教育的經歷,所以她并沒有發現木仁德老爺子有什么異常,只覺得那副模樣只是年紀大了的緣故。
“那個老爺子的身體有什么問題嗎?”秋雪魅給蕭沐倒了杯水,好奇地問道。
蕭沐點頭,道:“我醫術不精,只是望的話,我感覺像是某種器官癌變,雪兒覺得呢?”
蕭澄雪鋪好床,走到蕭沐身邊坐下,蔥白的手指抵住光滑潔白的下巴,微微皺眉道:“我懷疑是毒,而且還是很多年積淀的那種。”
“毒?”蕭沐皺起眉頭,沉思片刻后,道:“能解嗎?”
怎么說也是木錦卿的家族后輩,也算是他們的親戚,蕭沐還是想著能幫就幫。
秋雪魅瞪著漂亮的大眼睛看向蕭澄雪,她雖然不清楚情況,但論起救治解毒,她對蕭澄雪還是很自信的。
蕭澄雪道:“必須先知道是什么毒才能知道解不解得了,畢竟木家本就是以醫道立家的大家族,老爺子本身也是名譽響天下的神醫,可他依舊是如今的模樣,說明老爺子體內的毒絕不是等閑之物,我也沒有很大的把握。”
蕭沐頷首,他和蕭澄雪想的一樣。
毒這種東西和醫藥差不多,你單單中一樣都還好,但如果是很多種的復合毒藥,那解起來的麻煩幾乎是呈指數增長的。
不經過一輪完整的“望聞問切”的流程,誰也沒絕對把握能夠解的掉木仁德老爺子的毒。
“誰?”蕭沐突然看向門口冷喝一聲。
蕭澄雪和秋雪魅急忙凝眸看去,卻看到一個年輕人被蕭沐嚇得一個踉蹌,摔倒在房門口。
“蕭……蕭小爺息怒,我叫木秀丞,是子清叔讓我來看看您用不用解酒湯的,不是故意偷聽您談話的。”年輕人正是木秀丞,那個被木子敬派去南玉機場迎接蕭沐的年輕人,蕭沐不見后,也是他第一個通知木家外家,然后陪在七號督察組組長祝長豐看了一遍又一遍監控視頻搜尋蕭沐下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