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兮瘋狂地跑,瘋狂地跑,他想盡快離開那個地方。人們都說他腿長,可是那時候他一點也不那樣覺得,明明也就一二百的距離,他感覺自己不停地在迷宮里轉(zhuǎn)悠一樣,好久好久才出了教學樓。
他深吸一口氣,夜里的空氣里似乎都含著冰,哪怕吸進一口,都能把心涼透,但那也才讓他清醒過來,他還有呼吸,他,還活著。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無意識的在學校轉(zhuǎn)了一圈,才回到教室。但進去的時候,教室里只有辛語一個人在收拾書包。
“你還沒走啊。”
她有些意外,但看上去很開心,說話的語氣也透露著輕快。想必自己喜歡的人突然說要和自己談戀愛,早樂瘋了吧。
南兮沒理她,慢吞吞走到的自己的位置。也不急著收拾桌子,就坐在那,看著窗戶。
她先收拾完了,有意等他。
“你怎么還不裝書包?”
他卻說:“門口有人等你。”
南兮從窗戶里就看見了廖原突然出現(xiàn)在他們教室門外的樣子。
辛語聞言一看,真的是廖原站在她們教室的門口,像要馬上呼喊她的名字。
“一起走吧。”
她倒沒有那么不講義氣,直接撇下他就走。但南兮討厭這種恩賜。
“你先走吧,我哥說來接我。”
他沒給她再擾亂他的機會,就趴到了桌子上,頓時大雨滂沱從他眼里涌了出來。
他聽著她的腳步聲從自己身邊變得越來越淺,越來越淺,淺到荒蕪。
他多想知道她臨出門前有沒有回頭看他一眼,有沒有一瞬間想撇下廖原,厚臉皮的跟他說我能不能搭你哥的順風車,哪怕其實他根本沒叫他哥來。但他還是懦弱的沒敢抬頭。
8點多的公交,已經(jīng)沒有他們剛放學時那么人滿人患,雖然座不是很多,但也有幾個,他挑了一個略靠后的位置,有幸的是還挨著窗戶。雖然他很想打開吹吹風,但一想到會被大罵一頓:“開著空調(diào)呢,你還開窗戶,神經(jīng)病啊。”,他頓時打消了念頭。
他把兩個棉墊子都墊在了自己屁股底下,試圖驅(qū)除內(nèi)心的冰冷,但中途看到一對七十來歲腿腳都不太方便,但彼此攙扶的老夫妻,就把墊子給了他們。
為什么,他在那一刻還幻想著,有一天他跟辛語也會變成那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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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語當然比他早到家,進小區(qū)的時候還碰到了南兮他哥出來遛狗。
辛語感嘆一句:“倒是開車比公交快。”
南風對她的話有點蒙,所以沒做回應,反而問她,今天怎么沒跟他弟弟一起回來?
“他不是坐你的車回來的嗎?”
“沒啊,他今天沒說讓我去接他啊。”
怎么回事?南兮那家伙在說謊嗎?
“那臨出教室的時候,我問他走不走,他說你去接他啊。”
“是嗎?”
南風聽此,趕緊給他老弟打了個電話,那時南兮剛出學校,但對他哥說自己已經(jīng)坐上了公交。
“他說他坐公交回來,今天在學校發(fā)生什么事了嗎?那孩子怎么還說開謊了。”
“我也不清楚。”
辛語突然想起臨走時她回頭看他趴在桌子上,難道又病了嗎?身體不舒服嗎?
將近十點,南兮才進了家門。人們上來一頓詢問,生怕他在學校出了什么事。
他老哥見他想理由那個費勁樣子,就讓他父母別問了,然后把他推進了房內(nèi)。
南兮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哪怕面對他哥也沒有想要招認的。
南風一開始不想走,畢竟一會兒出去要給他父母一個交代才行。但看他老弟那無神的樣子,今天肯定是得不到答案了。他抻過一個被子給他老弟蓋上,又掖了掖。不自覺地嘆了口氣。
臨出門那家伙有點哭腔地說:“哥,明天能不能送我。”
“好”,那一刻南風想不到別的詞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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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晚飯的時候,曾疏跟辛語說,她已經(jīng)遞了辭呈,這兩天交接完,就不用去上班了。
“那你想好干什么了嗎?”
“什么也不干,你高考前不會找工作,所以你就安安心心的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學習上。”
“啊,那得多無聊。”
“你再說一遍,一會兒吃完飯趕緊寫作業(yè)去,寫不完不準睡覺,我盯著你。”
曾疏還做了個摳她眼睛的手勢,嚇唬她。但辛語一點不怕。
“今天你好舊時光開播。”
“那關你什么事。”
“我不信你上學的時候一心都在學習上。”
“我們那時候住校,沒手機。”
“那,至少你談戀愛了吧。”
“我哪有。”
“少沒有,沒有靳唐怎么出來的。”
“你再給我胡扯一句。”
“這怎么叫胡扯呢,難道他今天沒去公司接你?”
他還真沒去,不過早上她突然接到個電話,一接起來是他,曾疏就知道肯定是辛語那丫頭告訴他的。
因為要送Ben去她們公司,所以她沒辦法拒絕。就坐了他的車去的公司。
路上他還問她腿有沒有事?需不需要去醫(yī)院。
曾疏這剛剛忘記,又因為他想起早上自己那狼狽的樣子,真想把他趕下車。但一想車是人家,她只好老老實實坐著。
但不知道這是不是天意的安排,平時很少在公司樓下遇到同公司的人,今天她們小組的人卻全遇到了。
都滿眼冒光的問她怎么回事?曾疏回了句,打個滴滴這么稀奇啊?
“對。”那三人異口同聲。
“曾姐,你可從來不打車,最近時不時的就有人來接你,都是這輛紅色轎車。敢說這其中沒事?”
這Apple自從看了辛語用她的身體跳了易烊千璽的舞蹈后,對她態(tài)度真的是變了,甚至有些小崇拜。
“就是,就是,你看Ben還跟他握別呢,豈是滴滴司機那么簡單。”
毛毛的眼睛總是這么毒。但沒想凡姐來了句:“這小伙子還真帥,曾,你可得小心點。”
真受不了了,連凡姐都這么八卦了,曾疏讓她們趕緊進去,誰知靳唐突然跑過來,禮貌的對她們說了句,你們好。就湊近曾疏耳邊說:“我晚上有事,就不來接你了。”
這,讓她們小組的人更炸開了鍋。
尤其下午送Ben去飛機場的時候,Ben還跟她說,讓她珍惜靳唐。
這個靳唐還真是厲害,這么短短時間居然就把Ben收服了,要知道她當初可是跟Ben談了將近半年,他才肯在她們公司下的單。
“你腦袋里是該想這些的時候嗎?”曾疏忍不住拿筷子敲了辛語的腦袋一下。但辛語沒生氣,反而肉麻兮兮的喊了她一聲姐。
曾疏瞬間頭皮發(fā)麻,有預感接下來有不好的事情發(fā)生。
辛語卻一臉?gòu)尚呦胫朗碌臉幼印?/p>
“到底什么事?”
“沒事。”
“神經(jīng)病。”
“奧,對了。我是想讓你珍惜下,回來找你談戀愛那人。不知道你還等什么,好不容易有個人不嫌棄你,你還在矜持什么。”
“你懂什么,你個死丫頭。”
哪怕曾疏飛快地向辛語扔了一根筷子,但也沒追上辛語逃跑的步伐。
那一晚,辛語更沒有做作業(yè)的心情了,躺在床上,腦子里全是廖原對她說能不能跟她談戀愛時的樣子。
而南兮卻哭了整整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