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三夜,途中只是稍稍打坐歇息了會,便重新的投入打制鍛造中,途中鄭管事來喚了兩次,卻被周翰的事出緊急給打發走了,到了第三日,周翰拿著手里精巧的齒輪,一陣仙氣攪動,那齒輪上的一些刮不掉的毛刺紛紛消散不見。
“仙氣還可以這樣用,真好!”
周翰的那縷仙氣之中,包含了十八個微小的仙氣漩渦,每個氣旋在滾過的同時,都會將整個表面給摩挲一遍,這樣下來,卻是比之前的一個一個面打磨的效率,要高出很多。
“完成了!先躺著瞇一會......”
清晨,庭院的陽光光曬在身上,有股微微的暖意,讓五行屬火的周翰,覺得十分舒服。
后院的廊道,傳來緩慢的腳步聲,沉沉緩緩。
只見鄭管事走到后院,看著周翰倚靠臺階的墻壁上,閉眼曬著太陽,憂心忡忡的說道:
“公子,您已經連續勞作了好些天了,請公子好好休息,不要糟蹋貴體啊!”
周翰一笑:“沒事沒事,我這幾天睡的很好,不勞鄭管事費心了。”
“公子,小人盡奴仆之責,今日已將那醫師請到府中,公子你年紀輕輕,卻夜夜失眠,小老兒亦是心中惶惶啊。”
周翰聽著鄭管事這句話,心中暖意升騰,鄭管事是府中唯一的老人,年近半百,已是雙鬢白發,形色佝僂,走起路還顫顫巍巍,卻一大早的請來醫師,為自己看病。
無論如何,這番心意總不能辜負,周翰心中微微發澀,說道:“鄭伯,到時候,我讓那醫師也給您調理調理。”
鄭化聽到這話,走在前面的身形明顯一滯,顫聲道:“公……公子,您剛才稱呼我什么?”
“不多說了,鄭伯,先去看醫師吧。”
鄭化點了點頭,嘴唇囁嚅道:“小老兒能遇到公子,何其幸也,公子,您隨我來。”鄭化擦了擦掛在眼角的淚珠,彎下腰背,走在前面。
時逢亂世,就連姑蘇之中,王城腳下,又何曾能幸免,鄭伯本來就只有一兒一女,女兒早早出嫁,兒子被征調從軍后,在10年前的吳楚之戰中,身死敵軍斧戟之中,帶回來的時候,就只剩下一件戰袍,尸體早已被亂馬踏成稀泥,鄭伯老來喪子,五四十幾歲的人,幾年光景,頭上已經是滿頭白發,形容枯槁,幾年來,駝背的越來越厲害,這些事情,都是周翰在和府中的人閑談的時候才了解的,否則,誰會在應該享樂天倫的時候,卻還來做個王府的管事。
人生至苦,周翰也是不勝唏噓。
“公子,就是這位醫師。”鄭伯指了指坐在上首的醫師。
好有精氣神的醫師!周翰暗暗道。
只見這醫師衣著一身白袍,青須滿鬢,面如紅棗,雖然花甲之年,依然顯得精神矍鑠,兩眼晶亮有光,如此氣質樣貌,讓周翰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那醫師抬起頭,微微一點頭,笑道:“中醫道,氣為血帥,血為氣母,公子氣色紅潤,頭發烏密,雙目炯炯,舉止輕盈,卻是沒有什么大礙。”
周翰自知自己并無大礙,一看這醫師僅僅是一望,便知自己狀況,也是頗為贊許的淡了點頭,說道:“醫師,你也幫這位老人看一下,最好能開一些方子,做一些身體上的調理。”
“公子,小老兒便不必了吧。”鄭伯擺了擺手道。
“老先生,公子一番好意,你就不要推卻了,我看你面色烏黑,神郁氣悴,心中定是有郁積之事,你把手伸出來,我看看。”
鄭伯拗不過周翰,這才依言將手的脈絡遞給那醫師,那醫師一笑,掂起三指,放在鄭伯的手腕脈絡處,靜靜切聽。
周翰看這醫師本事不俗,也是好奇的站在一旁,噤聲觀望,過了一會兒,便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了。
切了大概十息的時間,只見鄭伯額頭漸漸的冒出噓噓冷汗,雙眼緊閉,臉色更是顯得紅脹,齒聲磕磕,嘴唇一張一合,卻是說不出話來。
“公子,有些怪異。”頭上化作草帽的慶忌,在他的心中暗暗說道。
周翰也有同感,這切脈而已,怎么會讓鄭伯身體竟是不停的哆嗦,表情更是如此痛苦?看著鄭伯的樣子,周翰感覺到明顯的不對勁,心生疑惑,便朝那老者切脈的三指處仔細凝望。
指縫之下,果然怪異!
雖然看得不真切,但是周翰目力非凡,依然窺見了那醫師指縫陰影下的絲絲青綠之色,那青綠之氣隱隱泛光,若有若無,被那醫師不斷的運到鄭伯體內,鄭伯的額頭,此時也是不停的涌現出豆大的汗珠。
青綠?妖氣?!
“你找死!!!”
周翰怒不可遏,不由分說,雙手一凝,手中兩團火紅仙氣在手中沒有絲毫凝聚,便直接化為兩顆仙氣彈,朝著那醫師的額頭轟去。
兩顆火紅的仙氣彈,乃是周翰催動全部功法所發出的,帶有強烈的屬性之力,仙氣彈呼嘯而過,如同兩顆火焰隕石一般,四周的空氣被這升騰的熱氣直接扭曲,火球速度飛快,那周翰又是站在近處,如此一來,極具威勢。
周翰確實是動了真怒!
這妖物如此無法無天,假裝成醫師,迫害一個老來喪子的可憐老人,如此行徑,簡直十惡不赦,周翰不由分說,一上來便是最快最強的殺招,沒有絲毫緩和的余地。
那醫師臉色一凝,放開了鄭伯的手,鄭伯劇痛難忍,竟是直接暈了過去。
醫師看到鄭伯暈厥,暗叫一聲不好,身形一邊退后,一邊凝起一面水盾,那水盾波紋陣陣,通體透明,十分粗厚,擋在了自己的面前。
中堂只有三丈見方,要想躲避挪移自然是十分困難,那醫師瞥見身后凝實的墻壁,知道避無可避后,牙齒一咬,手中手勢翻飛,那水盾竟慢慢延展,直接化為一面水墻。
八尺高的水墻有三寸之厚,本已十分凝結,然而那醫師看見這隱隱發白的火球,神色依舊慌張不已。
“呲——呲——”
兩顆火球直接撞入水墻之中,如同燒紅的烙鐵浸入水中一般,呲呲之聲不斷響起,整個中堂,也不斷的云集起濃濃的蒸汽,在中堂上空不斷的翻騰,水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變薄,第一個火球也漸漸的消融縮小,而第二個火球,卻在水墻全部蒸發之際,去勢不減,轟向了那醫師。
那醫師早已無力再凝聚水墻,逃跑之時,被殘余的火球打中額頭,“轟”的一聲,醫師的整個額頭被燒的焦黑,醫師吃痛,大吼一聲,趴倒在地。
周翰跑到那醫師身前,將仙氣化為仙索,走過去,將他周身綁住,怒喝道:
“說完原因,老子送你上路!”
周翰確實難以理解,這妖物竟然都膽大到如此地步?!
直接跑到王城腳下,三環之內來謀財害命了。
這還了得?
那醫師凝聚完水墻,明顯極為脫力,過了一會兒,下身化成一條白蛇尾,胸口一起一伏,在地上喘息陣陣,說不出話來。
“現出了原形都不肯交代是吧,既然如此,那我就送你上路了!”
周翰手里凝聚出仙氣,那仙氣漸漸化為一把刀刃,直接架在了那醫師脖頸之上。
“公子!”那鄭伯已經悠悠轉醒,看到周翰與醫師斗法,早已驚詫的數不出話來,直到周翰要殺那醫師,才驚覺過來,慌忙的制止道:“公子,快快住手,他并非要害我!”
周翰一看,那鄭伯雖然昏厥一次,但現在看來,氣色卻明顯要好上不少,背部也微微挺直了一些,不由得有些疑惑,說道:“怎么回事?你速速招來!”
那白蛇伏在地上,拼命喘息,待緩了口氣,才虛弱的說道:“水......水......”
周翰聞言,四處一看,將那白蛇用仙繩一個提溜,扔到了庭院的水池里。
“噗通!”
那白蛇的身體沉入水中,過了片刻,才探出頭來,此時,那白蛇的上半身還是老者的樣貌,下半身卻是一條蛇尾,顯得古怪不已。
白蛇適逢水塘,慘白的臉色終于恢復一些氣血,這才說道:“公子,誤會,這都是誤會啊!”
“誤會?”周翰一冷笑,說道:“你都把鄭伯弄得昏厥了,要是你妖氣再重一點,恐怕這就不是誤會了。”
“公子見諒,公子見諒啊!”那白蛇不斷的低頭致歉,口中喃喃道:
”我本是畢黯大王派來迎接你的,昨天路上卻是遇到了仙界巡法者,為了避免麻煩,我只能在山林里躲藏了半天,這一耽擱,便是到了今天早晨。”
“可是這大清早的,哪有登門拜訪的道理,所以我便在公子門口踟躕不已,琢磨著等到了巳時(9:00-11:00)再去府中拜訪,站在您府邸的圍墻旁,耐心等待。
“等待約莫半個時辰,卻聽見那門口的這位老先生不停自言自語的嘮叨,說是公子你日夜失眠,要去為你尋醫問藥,我本具有醫術,心生一計,這才化作一位醫者,進府詢問。”
周翰一聽,沒想到這里面這么多彎彎繞繞的。
“那你為什么不讓那敖畢黯直接來接我呢?這樣不是就沒有誤會了么?”
“我大王堂堂......額,我大王心高氣傲,卻是怕公子拒絕,這面上也過不去......”那白蛇有些羞愧的說道。
“真是奇怪也,沒想到你這妖物,如此通人性,來到這里,直接指明來意便可,為何要自作聰明,賣弄玄虛?要是我措手不及將你殺了,卻是如何跟畢黯交代?”
那白蛇連連點頭,說道:“我游歷吳楚,治病頗多,見過的病人也不在少數,本以為在我的醫術催動之下,老人家會好的很快,沒想到他體內毒氣甚重,氣脈也阻塞的如此厲害,我這一次,卻是疏忽了。”白蛇想到這里,也是后怕不已。
這是要鬧哪樣?
妖精現在也開始懸壺濟世?
周翰說道:“奇哉怪也,俗話說妖醫惑眾,沒想到你這白蛇精,竟然會治病救人?”
白蛇緩了片刻,跳出水塘,重新化成老者的人形,說道:
“個中原因,我一時間也講不明白,屆時,我家大王會給您講明白的,不知公子,可否賞臉,去我大王府邸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