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外,長安向來是個繁榮昌盛的地方,在玄宗英明的治理下,大唐國泰民安、天下歸心,百姓安居樂業(yè),到處都是繁榮興旺的景象。
月老廟,長安城里求姻緣最靈的地方,這里平日賓客如云、一年到頭香火鼎盛,每日來求姻緣的信女駱驛不絕,幾乎要把月老廟的門檻給踏破。
廟里,有兩個年約十六歲的妙齡少女正虔誠的祈禱著,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用在她們兩人身上有過之而無不及,兩人美得猶如天仙下凡。
“芙蓉不及美人妝,水殿風(fēng)來珠翠香”來形容此女子只有過之而無不及,只見她膚如凝脂,吹彈可破,如絲綢之光滑蘆葦之柔韌。只見她身穿一襲粉色石榴群,淡黃色的棉衣,裙上帶有粉色的綢帶。一頭青絲散散披在雙肩上,略顯柔美,未施一絲粉黛,美麗的秀發(fā)用一枚蜻蜓簪子盤上,帶著一條粉帶,絲帶上還帶有淡淡的芳香味。整個面龐細(xì)致清麗,淡雅脫俗,不帶一絲一毫人間煙火味,身上還散發(fā)出淡淡的胭脂香。看起來清麗脫俗,像是步入凡塵的仙子,美得如此不食人間煙火。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只見她身穿一件水藍(lán)色的裙,長發(fā)垂肩,三千青絲用發(fā)帶束起,頭插粉晶桃花發(fā)簪,一縷青絲垂在胸前,薄施粉黛,整個人好似隨風(fēng)起舞的彩蝶,又似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
冷墜兒不時側(cè)頭偷偷瞧了瞧身旁的柳湘池,看到柳湘池那副虔誠祈禱的模樣,忍不住捂嘴偷笑。
柳湘池睜開眼,瞥了冷墜兒一眼,假意怒喝道:“你笑什么?在月老面前,休得胡鬧。”
冷墜兒微微吐了吐舌頭,悄悄爬到柳湘池身邊,不在乎地笑道:“我的好姐姐,你究竟跟月老公公求了什么樣的如意郎君?”
柳湘池見到冷墜兒一臉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的樣子,心里就覺得好笑,柔聲道:“你真的想知道?”
冷墜兒拉住她的手,慢慢將頭探向她,撒嬌道:“好姐姐!你就告訴墜兒嘛!”
柳湘池淺淺一笑:“我乞求月老讓墜兒早日找到如意郎君,這樣姐姐才能夠心安。”
柳湘池的笑是最美的,淺淺梨渦,眼波流轉(zhuǎn),猶似天仙下凡,美態(tài)足以亂人心神,這樣一個傾國傾城又柔情似水的女子,恐怕世間再難找出第二位了吧!冷墜兒心里暗想。
這時,冷墜兒才回過神,笑罵著:“好姐姐,你居然取笑人家。”一面伸手?jǐn)Q柳湘池臉,柳湘池又笑又躲,連連告饒。
好一會兒,柳湘池這才停下腳步,看著冷墜兒,淺淺笑道:“好了,墜兒!姐姐知錯啦,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饒過姐姐吧!”
冷墜兒聞言,停下手中的動作,輕聲道:“好,這次就饒過你,下不為例。”
柳湘池微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取下發(fā)鬢上佩戴的蜻蜓簪子,道:“墜兒!我記得你說過很喜歡這枚簪子,現(xiàn)在姐姐將它轉(zhuǎn)贈于你。”語畢,也不管冷墜兒是否答應(yīng),就將簪子插進(jìn)了冷墜兒發(fā)鬢中。
戴上簪子后的冷墜兒,顯得更加楚楚動人,她慌忙道:“姐姐!不妥,這可是你娘親留給你唯一的遺物。”語畢,她欲取下頭上的簪子,卻被柳湘池制止住了。
她怎么會不知道這簪子對柳湘池而言意義非凡,這份禮實在太貴重了,她不敢收,更不敢奪人所愛。
柳湘池嫣然一笑,笑道:“這簪子雖珍貴,但也不及墜兒萬分之一。別推辭了,就收下吧!”
她們兩人母親曾結(jié)拜金蘭,又是左鄰右舍,所以自小她們兩人就形影不離,雖不是親姐妹,但感情更甚自家姐妹。
冷墜兒拉著柳湘池的手,笑臉盈盈:“那好,墜兒就收下了。我一定會好好珍惜這枚簪子的。”
柳湘池抬頭望了望天空,道:“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去吧!”說完,便拉著冷墜兒朝門口走去。
離開月老廟后,柳湘池便獨(dú)自回府,她們柳家可謂是官宦人家,爺爺在世之前,曾是神龍年間兵部侍郎,無奈官場黑暗,而他不愿隨波逐流,最終郁郁而終,而整個家族重?fù)?dān)落在她父親身上,她父親厭倦官場爾虞我詐,無心為官,最終決定棄官從商。這十幾年,幸的她父親苦苦經(jīng)營柳家,她柳湘池才得以溫飽。
柳湘池獨(dú)自一個人在院子南邊的假山群中漫步,這里不是主院,因此各處難得清靜,除了貪這里寧靜之外,更重要的是這里曾經(jīng)是她母親最喜歡的地方,她母親當(dāng)年因為生她難產(chǎn)而死,對于這點(diǎn)她一直念念不忘,因此她很喜歡一個人來到這里獨(dú)處,走過這里的碎石小道,觸碰這里的一草一木,仿佛母親從未離開過她身邊一樣。
“湘兒!你果真在這里!”她身后傳來一聲輕喚,回頭看去,竟是最疼愛她的奶奶——柳家老夫人。
老夫人一身素服,手駐鳳首拐杖,正由貼身隨侍鳳鳴姑姑扶著走過來。
老夫人現(xiàn)屆五十五,蒼蒼白發(fā)挽起的發(fā)髪上頂戴著一枚碧綠的玉簪,臉上神色端重,慈眉善目,自然流露出一股藹人可親的氣息。
柳湘池忙迎上前,扶著老夫人,微笑道:“奶奶!您怎么出來了?”老夫人的身子每況愈下,大夫囑咐要好生休養(yǎng),可她才離家一小會,老夫人又不聽勸跑出來了。
老夫人在石椅上坐了下來,才緩緩開口道:“奶奶這身子骨硬朗著,沒事的!”
柳湘池抬頭看了鳳鳴姑姑一眼,鳳鳴也是若有所思地盯著她,四目相對,柳湘池似乎有所明了,然后轉(zhuǎn)頭看向老夫人,問道:“奶奶!您是不是有什么話想對湘兒說?”雖然鳳鳴姑姑只字未言,可她的神情卻已暗示了一切。
老夫人嘆了一口氣,道:“孩子!你也知道我們柳家的局勢可謂是江河日下,這么多年多虧你爹在苦苦支撐著,柳家這塊門匾才得以保留!”她那雙蒼白枯萎的手緊握著柳湘池,“你也知道奶奶歲數(shù)大了,撐不了多久了,奶奶只希望在離世之前看到你嫁戶好人家!這樣九泉之下,我也能瞑目了!”
柳湘池聽到老夫人的話,只覺得心內(nèi)不安,實在有愧,一雙眼眸紅腫地看著老夫人。
老夫人不等柳湘池說話,便看向鳳鳴,說道:“鳳鳴!還是你來說吧。”她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已到了風(fēng)殘燭年的地步了,如今一口氣說這么多話,就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看來她的大限將至了,不過在這之前,她希望看到柳湘池能夠出嫁,嫁給一個如意郎君。
鳳鳴點(diǎn)頭道:“是,小姐。”然后目光轉(zhuǎn)向柳湘池,語重心長地開口:“湘兒!小姐幫你找了一戶好人家,他們高家在長安也可謂是德高望重,高公子更是一表人才,你嫁過去絕不會吃半點(diǎn)苦!”
柳湘池誠惶誠恐地立在一旁,她怎會不知道老夫人的一片苦心,奶奶為她找的絕對是德高望重的名門望族,只是她從未知整個柳家的興衰居然是要靠自己的婚事聯(lián)姻,她知道她們柳家家道中落,名望不如當(dāng)初,可是她卻不知道已經(jīng)敗落到要靠別人施舍的地步。
這十幾年,老夫人跟她爹都在苦苦支撐著偌大的柳家,讓她在衣食無憂的環(huán)境中長大,讓她可以無憂無慮的當(dāng)柳家的大小姐,殊不知背后他們付出了多少心血及辛酸。
她在老夫人跟前跪下,語氣中帶著一點(diǎn)愧疚:“奶奶!對不起!這么多年來,湘兒居然什么都不知道,讓您受苦了!”
老夫人眉頭微微一皺,語氣溫和地說道:“傻孩子!只要你平平安安,奶奶受點(diǎn)苦又算的了什么。”
柳湘池眼角有淚滲出,哽咽著低呼了一聲:“奶奶、、、、、”她有好多好多話想要傾訴給老夫人聽,可是滿肚子的話卻不知從何說起,望著白發(fā)蒼顏的奶奶,她始終一個字也說不來。
冷墜兒跟柳湘池分道揚(yáng)鑣后,便一路笑容滿面地朝家里走去。
她不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更不是出身于書香門第宦官的千金,她只不過是個尋常百姓人家的女兒,雖然家徒四壁,但起碼還能遮風(fēng)擋雨,她和母親相依為命,也算過的其樂融融。
冷墜兒笑臉盈盈地回到家,剛進(jìn)家門,便被眼前的情景嚇了一跳,家里的東西東倒西歪,周圍被弄得雞犬不驚,像是被人洗劫一空似的,冷墜兒臉上一白,所有的血液從臉上褪去,不安的恐懼讓她渾身發(fā)抖,忙道:“娘!你在哪?”語畢,便急忙四周尋找她娘親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