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墜兒看到冷笑如刀的殷喬芝,心生畏懼,似乎對方是毒蛇猛獸,要活生生的將她生吞活剝了一般。她心頭一凜,揪緊自己的衣襟不知該怎么辦才好。
殷喬芝看著驚慌失措的冷墜兒,心生得意,她直勾勾地盯著那張純真無邪的臉,唇邊冷笑不減。
突然,她一把抓住冷墜兒的手,用力一抖,只聽見冷墜兒尖叫一聲,腳下一滑,失足撞上了身旁花架上擺放的花盆。
“啪”的一聲,花盆摔在地上,碎片撒了一地。
“何人在此喧嘩?”不遠處傳來了一聲喝止的聲音。
眾人大驚,放眼望去,只見高傲容浩浩蕩蕩的朝這邊過來,身后還跟著一群宮女。
眾人大驚失色,連忙跪在地上:“參見高婕妤!”
高傲容冷冷掃了一眼跪在地上唯唯諾諾的宮女們,忽然,眼角瞄到了地上蘭花的碎片,頓時勃然大怒,怒喝道:“是誰打爛了本婕妤最心愛的蘭花?”
跪在地上的殷喬芝身子微微顫抖,她心中打了個寒顫,秀眉一挑,唇邊抹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
“回、、、、、、婕妤的話,是、、、、冷墜兒打碎了婕妤最心愛的蘭花,還請婕妤明察!”她聲音沙啞,怯懦可憐。
冷墜兒一聽,氣得渾身發抖,心中卻憋著一股氣,想喊冤卻喊不出來。
此刻的她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殷喬芝這么陷害她,擺明是要置她于死地。
冷墜兒心中一凜,“撲通”跪在高婕妤面前,聲音顫抖地開口:“此事真的不關奴婢的事!奴婢是冤枉的,還望婕妤明察!”
殷喬芝慌忙打斷冷墜兒的話:“大膽,還強詞奪理,若婕妤不信的話,大可問問蔓兒,蔓兒和你無冤無仇,總不至于冤枉你吧?”
蔓兒聞言,頓時臉色刷白,神情顯得有些為難,不敢直視高傲容的眼睛。
這個殷喬芝平常作威作福也就罷了,如今還將她拖下水,這不擺明陷她于不義,她該怎么回答?一時間她陷入了兩難,罷了,在這宮中生存,良心頂個鬼用,“良禽擇木而棲,”這道理她還是懂的,看來只有犧牲冷墜兒了,畢竟殷喬芝是萬貴妃身邊的人,她可不敢得罪。
高傲容掃了蔓兒一眼,蔓兒立即心虛地低下頭。高傲容眼尖,一眼就瞧見蔓兒有難言之隱,雖說她心思不算縝密,可也不是任人擺布的布偶,明知蔓兒說謊,可也不便戳穿她。畢竟這件事必須找個替死鬼來承擔罪過,不然叫她顏面何存?她堂堂婕妤還有何威嚴在其他妃嬪面前立足?
殷喬芝是萬貴妃的婢女,原本和萬貴妃勢如水火的她大可用此事大做文章,故意讓萬貴妃難堪,可眼下太后回宮在即,她也不便在此時多生事端,以免落人口實。
高傲容語氣冰冷地問道:“蔓兒!此事當真?”
冷墜兒臉色一白,渾身晃了晃,回頭緊盯著蔓兒。
蔓兒臉上頓時煞白如雪,她晃了晃,好半天才聽到自己顫抖的聲音:“回婕妤的話,奴婢親眼看到是掖庭宮冷墜兒打碎了花盆!”
冷墜兒一聽覺得心頭一根弦不由緊繃起來,她俏臉一變正要發作,可忽然想到了什么,只好硬生生將話咽回肚。
只是簡單的一行話,卻是挖心的痛。
冷墜兒看著蔓兒那張天真單純的臉,心中越發懊惱,好一張天真無邪的臉,好一顆心如毒蝎的心。
她克制著沖向她的沖動,她多想沖上去問問,問問蔓兒,為何要說謊?為何要陷她于不義?要不是聽柳湘池的話要忍耐,她早就失態了。
冷墜兒開始有點慌張,連忙上前,苦苦哀求:“求婕妤開恩,奴婢真的是冤枉的!”
高傲容聽冷墜兒這么說,面色稍霽。二話不說,舉起手狠狠甩了冷墜兒一個耳光,冷墜兒一邊臉頓時腫了。
高傲容呵斥道:“大膽賤婢,還敢狡辯,來人!掌嘴!”
冷墜兒微微一顫,雪白的貝齒咬著下唇,幾乎要咬出血來。
幾個宮女將冷墜兒狠狠地按到地上,冷墜兒拼命掙扎,卻始終被按得動彈不得。
“來人!掌嘴!給本婕妤狠狠地打!”高傲容在石桌旁坐了下來,有些不耐煩地吩咐道。
冷墜兒死死捏著手掌,眼紅似血。心,仿佛被人一刀刀捅進抽出,血肉模糊。
殷喬芝趾高氣揚的來到冷墜兒面前,冷哼一聲:“這都是你咎由自取的,怨不了人!”語畢,劈面一個干脆刮辣的耳光甩了上去,她下手很重,打得冷墜兒頭都側到一旁了,素白的臉上五指印頃刻浮起,唇邊也慢慢流下一絲血跡。
殷喬芝鳳眉一挑,拾起手又狠狠給了她一個耳光,“噼噼啪啪”左右開工掌起了嘴,而且下手越來越狠,絲毫沒有憐香惜玉之心。
蔓兒冷眼瞧著,即使有憐憫之心,也不敢施舍分毫給她。她知道是她對不起冷墜兒,可是她也是逼于無奈,誰叫冷墜兒得罪的人偏偏是目中無人的高傲容。
冷墜兒紅唇似雪,猩紅的血冒了出來,她緊緊地咬著牙,血在嘴里含著,頓時口中滿是血腥味。
冷墜兒只覺得耳中嗡嗡作響,她慢慢轉過頭,抬起美眸冷冷看著眼前趾高氣揚的殷喬芝,那幽深美眸中不動聲色的冷意連心高氣傲的殷喬芝都覺得膽顫心驚。
高傲容只是抿著嘴對著冷墜兒笑,像是在欣賞她的痛苦無助,過了許久,她欣賞夠了,這才冷冷開口:“夠了,住手!”
宮女們放開,冷墜兒無力地倒在地上,臉上火辣辣的疼痛感刺痛了她的臉,但她卻渾身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
她從來不知道什么叫最毒婦人心,今天她終于體會到了有一種狠叫做——心如毒蝎。
她的臉狠狠抽痛了一下,但更痛的卻是心,她不明白她如此忍讓,為何換來的卻是莫大的恥辱?難不成殷喬芝就這么容不下自己?
“要怨就怨你自己不識時務,怨不得我!”殷喬芝冷冷地望著冷墜兒,笑得花枝亂顫,得意非常。
沉魚落雁的容貌又怎樣?牙尖嘴利又怎樣?還不照樣是她殷喬芝的手下敗將?想跟她斗,就憑她冷墜兒,哪是她的對手。殷喬芝盯著冷墜兒雖然紅腫但有不掩絕色的容貌,嫉恨又得意得想。
冷墜兒只是呆呆的聽著,仿佛丟了魂一般聽不懂殷喬芝的冷嘲熱諷,或許她早看慣了殷喬芝目中無人的模樣。
“好了,把她丟出去,本婕妤可不想看到她這個死樣子,以免晦氣。”高傲容見冷墜兒一副再也沒有任何反應的樣子,有些懊惱地沖身后的內監說道。
內監上前架起冷墜兒,不由分說,就拖著傷痕累累的冷墜兒離去了。
冷墜兒被內監們狠狠地扔出了梨園,身子狠狠地跌在地面上,而身后的內監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
臉上火辣辣的痛,但此時此刻臉上的痛卻遠遠不如心中的痛,身子上的痛還有藥可治,可心中的痛卻無藥可醫,難道就因為她是宮女,所以她的命就一文不值嗎?
不知過了多久,她忍著痛慢慢站起身來,她抬起頭,天氣晴好,草木繁盛,真是一派春日融融景象。
她深吸了一口氣,冷笑著離開了。
四周一片黑漆漆的,天已經昏暗了。
一陣冷風吹過,窗外樹上的樹葉吹得沙沙作響。
柳湘池猛地驚醒,黑暗襲來,窗外已經昏暗。從下午開始,她坐在這里等冷墜兒已經好幾個時辰了,可到現在依舊不見冷墜兒人影。
柳湘池急的團團轉,她太清楚冷墜兒的個性了,雖然冷墜兒是胡鬧了些,可也不至于深夜不歸,一定是發生了什么事,才會讓冷墜兒這么不懂分寸。
她越想越心急如焚,欲準備外出尋找冷墜兒,一打開房門,就看見冷墜兒跌在地上,她一見連忙跑出去扶她起來。
“墜兒!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為何你看起來這么狼狽?”柳湘池急忙問道。
天??!究竟出了什么事?為什么冷墜兒會如此失魂落魄?早上不是還好好的嘛?為什么才幾個時辰不見,就落得如此不堪?柳湘池不禁感嘆。
冷墜兒定了定神,咬牙道:“我沒事!姐姐!不用擔心!”
柳湘池急了,迫不及待地說:“你這個樣子,我怎么可能不擔心!”語畢,伸手想要觸碰冷墜兒的臉,不料剛一碰到她,冷墜兒忍不住吃痛的叫了一聲。
柳湘池驚愕的幾乎暈厥過去,這時,她才發現冷墜兒蒼白的臉上巴掌印赫然可見,令人看了觸目驚心。
柳湘池拉著冷墜兒的手,急急地問:“墜兒!究竟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人對你用刑?你快告訴姐姐!”
她瞧見冷墜兒臉紅腫的模樣,心中不由自主流露出疼惜之情。
冷墜兒撇開目光,突然垂下頭,低聲說:“姐姐不要再問了!墜兒是不會說的!”
柳湘池見拗不過冷墜兒,試著緩了緩臉色,以免嚇壞冷墜兒,急急道:“好!好!好!姐姐不問,我現在就去拿點消腫的藥,你好好呆在這,等我回來?!闭f完,便急匆匆走出了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