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嫣寧渾身一顫,死死捏著手掌,眼紅似血。一顆心瞬間墜入了冰窖,心,仿佛被千萬只毒蟲侵蝕,它們就這么殘忍的一口一口的腐蝕著她那顆黯然心碎的心,直到血肉模糊,直到化為灘血。
一旁的小奴神色緊張地看著李嫣寧,心里萬分著急。為什么偏偏要李嫣寧見到這如此不堪的一幕?她如何承受得住這突如其來的打擊?看到自己心愛的男人和別的女人相擁一起,她還要故作大方,明明心在滴血,卻還要強顏歡笑,這會不會過于殘忍?
李嫣寧勉強笑著上前,可是眼睛卻緊緊盯著柳湘池,開口道:
“湘兒!這么晚前來是想看看你的傷好點了沒有,既然你已無大礙,那就不打攪你歇息了。”
柳湘池如晴天霹靂,腳步幾乎站立不穩,臉色煞白如雪,她只覺得四肢仿佛被上了枷鎖,無法挪動一步。
李嫣寧跟冷墜兒心碎而絕望的眼神就這樣直勾勾的刺了過來,她們的眼睛似有毒的箭,刺得她臉色蒼白如紙,她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神情木然。
原來,李嫣寧跟冷墜兒不僅認識安子晏,居然同時也鐘情于、、、、、他!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事情怎么會演變成今天這種地步?她從未想過要傷害李嫣寧或者是冷墜兒,或者說在這世間上,她最不想傷害的就是這兩個人,但是事與愿違,她卻偏偏傷害了她們,而且還傷得很深很深、、、、
李嫣寧冷冷看著,淡淡地開口:“今日之事,本公主就既往不咎!你們就當本公主從未來過掖庭宮!”
李嫣寧的話猶如天際傳來,虛如飄渺,說了什么,柳湘池統統聽不到,她只是緊緊地盯著冷墜兒那張痛苦而無助的容顏,冷墜兒、、、李嫣寧仿佛像認了命一般面無表情。
不!不應該是這樣的!柳湘池——想喊,但是喉嚨里卻一個字也喊不出來。
她的心很冷、很寒,盡管此時正是夏日炎炎,可是她卻絲毫感受不到一絲絲暖意。
安子晏眸色微微一沉,看著面前的李嫣寧,李嫣寧似有毒的針刺得他身上著火一般,讓他渾身不自在。
安子晏抬頭看著她毫無血色的臉,有些支吾:“卑職多謝公主成全!”他的聲音帶了幾許落寞幾許愧疚,似千言萬語都道不盡他心中的感激之意,又似愧對李嫣寧,怕被她拒之千里。
李嫣寧聽了,心中不知怎么的竟微微一顫,只是簡單的一句輕描淡寫,便是撕心裂肺的痛,那種痛不是一般的痛,而是滲入了骨髓,痛心入骨的痛!
“你自己好自為之!”她看著安子晏宛如墨畫般的眼,有些不自然的別開眼。語畢,便轉身離開了房間。
柳湘池望著李嫣寧消失在夜幕的倩影,心一下子跌入了谷底。她瞥了一眼冷墜兒,不敢遲疑,疾步走向冷墜兒,如花似玉的臉上有遮蓋不住的惆悵,略微遲疑說:“墜兒!你聽姐姐解釋、、、、”
“夠了,我不想聽!”冷墜兒痛苦的打斷她的話,不由得踉蹌后退好幾步,如琉璃般的美眸中掠過深深的恨意,掃過柳湘池那張愧疚的臉上,然后,不再理會柳湘池,傷心欲絕地踏出了房門。
房間又恢復了平靜。柳湘池望著冷墜兒遠去的背影,眼淚終于忍不住潸然落下,仿佛灑落在人世間的雨滴,滾滾直流。
看到傷心欲絕的冷墜兒,她的心也忍不住跟著隱隱作痛。
她真的不是存心要傷害冷墜兒的!真的不是存心的!她想追上前去跟冷墜兒解釋,可是卻不知如何開口,只能眼睜睜看著冷墜兒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下。
離開掖庭宮后,李嫣寧失魂落魄地向前方走去,她神情木然,腳步沉重,若不是她極力支撐著,整個人幾乎要癱倒在地。她感覺似乎整個魂魄都抽離了她的身體,留下的只是一具驅殼,一具行尸走肉的傀儡。
她抬頭望著如濃墨一般深黑的天空,忍著身子冰涼刺骨的難受,抱著肩,慢慢的倚在樹旁。
她心中紛亂一片,腦中回蕩著剛剛安子晏發自肺腑的話,一句風輕云淡的話,卻是一字一句錐心挖骨似的痛。
她眼眶一紅,淚嘩啦落下,飛快的從她美眸中流出,像斷了的線的珍珠一般,嘩啦嘩啦直流,仿佛永遠沒有盡頭。
她無力地倚在樹邊,十指似乎要生生扣進大樹中。
一旁的小奴怔怔地看著李嫣寧,早已淚流滿面,哭的涕不成聲。
小奴連忙上前扶著她,看著痛不欲生的李嫣寧喃喃安慰:“公主!何苦、、、、如此折磨自己?也許不是、、、、、”講到這,她忽然說不下去。
李嫣寧臉上的淚紛紛落下,雖然淚痕滿面,但依舊遮不住她那張沉魚落雁的容顏,美得猶如一朵冰肌玉骨的梅花不屈不饒的在冰天雪地里綻放。
她看著小奴的眼睛,壓低聲音:“你不會懂,晏哥哥對我來說有多么重要!為了他,我可以不當這個公主,可以舍棄一切榮華富貴,甚至是我的命,因為他是我活在這世間上唯一的牽掛!”
“公主!既然你那么愛安大人,為何不向皇上請旨賜婚?”小奴一咬牙,迫不及待地追問。
她深信,李嫣寧對安子晏的心意,即便李隆基身為局外人,但也能洞察的一清二楚,能夠促成一對金童玉女,對李隆基而言,那也算是美事一樁,更何況李嫣寧跟安子晏也可謂是郎才女貌,她相信,只要李嫣寧開口,李隆基一定會答應賜婚的!
李嫣寧臉色微微泛白,她猛地回頭看著小奴,昏暗中,她的眼睛映著月色的光芒,竟然亮得閃閃發光,斬釘截鐵地說道:“其實,我早知道晏哥哥他對我只有兄妹之情,并無男女之愛,強求將他留在我身邊,只會讓他痛苦,我不想他不快樂!”
“那你就寧可自己痛苦?”小奴一急,忍不住脫口而出。
李嫣寧沉默半天,忽然道:“為了安大哥,一切都是值得的!”只要安子晏能夠幸福快樂,她受再多委屈,那都是值得的!即使遍體鱗傷,她也無怨無悔。
小奴抬眼看著她,美眸中掠過深深的憐惜和痛楚:“公主!看到你這個樣子,奴婢真的好難過!如果可以,奴婢寧可代公主承受所有痛苦!只要公主能夠快樂!奴婢做什么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