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眼前的就是自打一出生就受盡萬人擁戴,被所有人捧在手心含在嘴里當無價之寶的公主殿下,大唐公主,看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位高權重,不可一世的皇親國戚。被當朝天子捧在手心,當朝太后呵護備至的公主,居然跟她一樣得不到心愛男人的心。
縱使貴為金枝玉葉那又如何?縱使賤如螻蟻那又何妨?她們終究是個失敗者,在愛情面前,她們都是手下敗將。
她驚疑不定地看著李嫣寧,心中的顧慮像著火般燃燒了起來,讓她渾身不自在。
她微微一頓,慢慢道:“請公主告訴奴婢,奴婢該怎么做才能不那么痛苦?奴婢真的好累好累,好想得到解脫、、、、”
她說著又飲下一杯酒。這時她才真正知道酒的好處,雖入口時濃烈,但咽下肚時卻是另一種味道,口甜而棉長,五臟六腑仿佛被熨燙過,令身體的每個毛孔都舒展而開,豁然開朗。酒意漸漸上頭,她蒼白的臉頰泛起淡淡的紅暈,身子也變得輕盈了許多,似乎只要一躍,便可飛向九霄云外,遠離俗世紅塵的紛紛擾擾。
是命運騙了她?還是天意弄人?為何連她僅有的一絲牽絆都要奪走?為什么總是這樣?從小到大,凡是她想要的,老天爺都要狠心奪去?令她無法完成心中所想?既然如此,那當初又何必讓她遇上安子晏?讓她深陷情愫,無法自拔。
早知道,今日會如此痛不欲生,那么她寧愿一開始就被賣入青樓,至少她不會活的像今日這般不人不鬼。
李嫣寧淡淡說道:“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與其糾纏不清,讓彼此痛苦,何不成全心中所愛!”
冷墜兒一怔之后不再吭聲,只是定定地望著亭外遍地花木。亭外依舊是晴空萬里,就像當初初遇安子晏那個時候,令她有那么一剎那的恍惚。天空湛藍無暇,烈日炎炎,一如記憶中那張俊朗的臉,仿佛下一刻內心深處那個人就會從天而降,朝她而來。
記憶中那張俊朗的臉隨著時間轉變變得越來越模糊,年幼時那歡笑聲隨著歲月漸行漸遠,心劇烈的抽痛了起來。她眼中的淚珠再次滾落,落入這冷冰冰的地面上,猶如初晨時分的朝露,被陽光遮罩的了無痕跡。
離開鳳陽閣后,冷墜兒快步朝掖庭宮宮道趕去,她必須趕快找到柳湘池,她要親自跟柳湘池道歉。聽了李嫣寧的話后,她感觸極大,是她錯了,而且錯得很離譜,這段時間,她不該無理取鬧,任性妄為,讓柳湘池為她擔心。她想通了,只要能夠跟柳湘池再回到從前的時光,她愿意冰釋前嫌,心甘情愿放棄安子晏,因為什么都比不上她們之間的這份友誼,只有柳湘池對她的姐妹之情才是真的。
一直以來,都是柳湘池在她身邊默默地守護著她,陪她進宮;陪她罰跪;陪她受刑,這么多的點點滴滴,她怎么可以忘記,她們之間一起經歷了風風雨雨,經歷了生死磨難,這份感情深厚的友情又豈是一個安子晏可以代替的?
她終于明白了,在這世上只有柳湘池一人才是真心對她好的,失去安子晏,她或許會生不如死,但失去柳湘池,她必定會后悔終生。自古忠孝難兩全,假如友情跟愛情之間,她只能選其一的話,那么她會選前者。
終于快走到掖庭宮了,眼看要走到目的地了,她的心不禁更為焦急,等下見到柳湘池,她該如何開口呢?忽的,她眼前猛地一亮,隱約看到一個黑影從眼前一閃而過,然后黑影快速的朝三清殿方向逃離而去。
她眼內掠過一絲異光,剛剛是她眼花了嗎?怎的掖庭宮會有形跡可疑的人出現?雖只有一眼,但看此人的言行舉止,不像是執行公務?難道、、、、另有隱情?他該不會圖謀不軌吧?
罷了,這黑影之人是否另有圖謀關她何事?她現在都自顧不暇了,哪還有閑情逸致去多管閑事?可是、、、、不去一旦究竟,她心中總覺得渾身不自在的,仿佛有根刺深深地扎在心房里,讓她呼吸不暢。
她不敢再遲疑,一邊步入三清殿,一邊尋思著。
她偷偷摸摸地走進三清殿,偌大的殿內空無一人,只有幾尊佛像屹立在殿內,更添了幾分清冷詭異。
奇怪,她剛剛明明看見黑影跑進了殿內,怎么才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呢?莫非、、、、、這大殿里還有其他出路?又或許有暗道可以通往外面?
她心中越發疑惑,熟不知危險正步步朝她逼近。一陣寒風吹過,她不禁打了個冷戰,她不由自主地用手環抱著雙臂,只覺得從頭冷到腳。
一個黑影忽的出現在冷墜兒身后,正悄然無息地慢慢靠近她,黑衣人眼中掠過深深地敵意,一道寒光不達眼底。
冷墜兒忽的眼角余光看到了地面上的倒影,一個黑影正步步緊逼,不安的恐懼感驀地涌上心頭,她慌忙回頭。只可惜一切都已為時已晚,迎面而來的木棍狠狠地擊中了她的腦袋,她只覺得腦海中一片空白,兩眼一翻,暈厥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她逐漸醒來,只覺得頭好痛,像是被人活生生強行將身體分割了兩截似的。剛剛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她怎么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對了,她暈倒之前記得明明看見了那個黑衣人,是那個黑衣人打昏了她。
對了,那個黑衣人為何要打暈她?她掙扎著慢慢站起身來,環視了一下四周,哪有什么黑衣人的蹤跡,偌大的殿內冷清的有點嚇人。
忽的,她低下頭,眼角余光瞧見了自己的纖纖玉手,可只一眼,卻令她大驚失色。她那雙修長白皙的玉手上竟然拿著一把血跡斑斑的匕首,而且那匕首上沾的鮮血還緩緩流個不止,她修長的手指間一滴殷紅的血緩緩滴落在地。
刺鼻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她嚇得花容失色。她猛地回頭,定眼一看,只見冰冷的地面上躺著兩個人,她忍不住驚叫一聲,踉蹌后退好幾步,若不是扶著柱子,她幾乎整個人要軟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