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宴會才剛剛開始,下方的人也沒有絲毫異動,齊齊看向中間宴會正式開始的第一支舞。
據說這是西岑特意吩咐在民間找的一支舞隊,跳舞的人也都是來自西荊的百姓。
蒙面的白衣少女眾星拱月般被圍在綠色紗裙女子中間,瞧綠色紗裙女子的模樣,這恐怕在民間篩選了不久才選出了這些容貌如此俏麗的女子。
隨著一旁的樂聲響起,白衣女子首先起舞,一來便是翻空舞蹈,當真奪目至極!騰空之際甩出長長的手袖,動若驚鴻,婉若游龍,白衣女子在一片綠色之間穿梭,踏足轉疾,廣袖似鳥。
白綠相得映彰,隨著一旁多變的樂聲,齊齊舞蹈。
曲調低沉之際,緩如羅衫半解,節奏疾馳之時,急破催搖曳!
眾人被這舞蹈吸引,或者說被中間的白衣女子的舞蹈所吸引。蘇朝歌也不得不承認,如果說綠紗女子的身姿是輕盈曼妙,那白衣女子只能用身輕如燕,舞如鳳鳴來形容了。
一支舞在眾人的驚嘆之間結束,舞女還保持著最后的動作,西岑沒有讓她們起身退下,只是舉起酒杯,“兩位使者覺得,寡人為你們安排的這支民舞如何?”
慕容傾自然不會說話,繼續喝酒,一副不管人間世事的神仙模樣。
場面一時間有些安靜,要等著慕容傾回答了才回答的北盛更是尷尬,不知道該不該回答。
西岑可不管北盛尷尬不尷尬的問題,在他看來,這個有找茬跡象的南疆圣子驚惶無措,他樂見其成。
“你們聊,別問我。”
誰也沒有料到慕容傾會幫北盛緩解尷尬。
北盛眼睛一亮,隨后出現的謙和的模樣不似堇色苑那股輕佻勁兒,蘇朝歌抽了抽嘴角,看他溫順的笑著點評,“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傳西荊舞蹈一絕,今日一見,果然非凡。”
那樣子,如傳言一般,謙和有禮,書生模樣。
“哈哈哈!”西岑大笑,揮手示意眾人退下,滿意的說道,“賞!”
白衣女子同綠衫女子跪下謝恩。
一群人潮水般退下,獨剩白衣女子跪在地上不肯起身。
“這是何意?”
白衣女子垂著的腦袋低得更深,身子微微顫抖。
蘇朝歌看北盛仰頭喝了一杯酒,不相信南疆圣子會放過這樣一個搗亂的機會,還是在剛才被置于尷尬境地的北盛。
果然,北盛放下酒樽,笑了開來,“王上,她這是要討賞吧!”北盛頓了頓,不能西岑開口怒斥白衣女子的大膽,繼續說道,“不過舞姿這么曼妙,討賞也是應該的。”
西岑面色看不出任何異樣,他看著北盛,方才心口的怒氣消失得一干二凈,嘴唇勾起,卻是在問低頭的白衣女子,“你想要什么賞賜?”
那樣子,讓北盛暗罵不已,這是一只老狐貍,真是讓人挑不出半分毛病!
白衣少女抬頭,那雙眼,飽含淚水,泫然欲泣的模樣真是惹人憐愛。雖然一張面紗蒙住了大半邊面頰,卻還是讓人覺得這女子令人憐惜。
女子嬌弱的身姿不似方才起舞的靈動,帶著眼淚的目光充滿愛慕的看著西岑,“王上,昔日匆匆一別,臣妾終于再見到您,只求能留下,常伴您身側。”
女子話一出,在座的人皆暗驚,原來是西岑的舊情債啊!
西瑤光更是促狹的看著她的父王,這樣柔弱美麗的可人兒,原來是她父王的舊情債!促狹之間不屑一閃而過,她父王從來只愛她母妃一人,哪里來的什么舊情債?
西岑手中的酒杯一緊,眉頭皺起,“你什么時候見過寡人?”
白衣女子大驚,“王上是半分不記得臣妾了?”她看著西岑那副不知情的樣子,淚水再次奪眶而出,聲音婉轉,一字一句地念道,“君若揚路塵,妾若濁水泥,浮沈各異勢,會合何時諧?”
聽到這樣一首詩,蘇朝歌都忍不住悄悄看向兩人,心中的八卦之心讓她的眉梢都挑了起來。
一直默默注意蘇朝歌的慕容傾忍不住輕笑出聲,下午那會兒的悶氣在這一刻煙消云散,這人過了八年了,性子也變了不少,可是好奇心,還是這么重。
笑聲在這樣寂靜的時候是很突兀的,不過這種時候沒人理會他,當然,也不敢說什么。也只有蘇朝歌看了他一眼,悄悄的翻了個白眼,覺得這人仗著自己的身份甚是大膽,便繼續看那兩人的發展了。
蘇朝歌都這般驚訝,何況是西岑的親生女兒西瑤光呢?在她的印象中,父王從來不是一個可以同這些胭脂俗粉風花雪月的人!
西瑤光瞪大了眼眨也不眨地看著兩人。
西岑的神色可以用瞬息萬變來形容,他深邃的目光看著白衣女子,復雜極了,“可兒?”
可兒看著他不住的點頭重復,“是,我是可兒!我是可兒!王上還記得我,王上還記得我......”
西岑那雙眼像是想起了什么事,看著可兒的情緒都變了,“你過來,給寡人看看。”
看到這,西瑤光瞪大的眼終于眨了眨,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撇下心中那股子不舒服,站起身。
“我出去走走。”她向著蘇朝歌說了一聲,就疾步離開席位,這樣的場景,她才不想看見!
蘇朝歌也沒能說什么,她知道瑤光心中還是有些不好受的,畢竟......她一直覺得自己的父親對其他女子都是逢場作戲的。
西岑對后宮的女人也確實是逢場作戲,就連他的座位周圍也向來沒有妃位。這般看來,她的父王是要在他們座位旁邊加一個位置了,除了那死去的皇后以外,這恐怕是第一個吧。
蘇朝歌心中一凜,西荊風云暗流涌動,十多年不曾出現的人,這種時候出現,會不會太過巧合?她看了眼慕容傾,慕容傾的手指放在酒杯上敲敲打打,她更是覺得不妙。
轉頭擔心的看了看西瑤光離開的方向,她現在也沒什么辦法,而且還要盯著南明,哪里能離開席位?正這么想的時候,她的視線瞥到了南明。
南明身旁一人起身悄悄離開,瞧那方向,和西瑤光去的方向一模一樣。若是以往,她只當是南明安排去安慰瑤光的,如今聽過慕容傾的一席話,她不知道為什么那么相信那個人,忽然覺得離開的那女子......有些鬼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