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也向那邊看去,西瑤光陡然凌厲的眼神刻進他心房一般,“丞相遠道而來作使,是來消遣本宮的嗎?”
南明握杯子的手一緊,蘇朝歌收回諷刺的視線,看著杯子中的酒水。
瑤光這番樣子......她倒是幫不了什么忙,還不如盯著南明。
畢竟,內憂外患,還是要先解決內憂來得好。
“公主別生氣。其實本相此次前來,有兩個原因,一是為了王上的壽誕,二是為了公主。”
布谷嘆了口氣,看著前面生了薄怒的西瑤光,解釋道。
話一出,本就安靜的宴會忽然更是安靜了,甚至很多人都斷了呼吸聲,少了好些聲響。
蘇朝歌低著頭,余光看著南明,盡力不做聲色。
南明低垂著腦袋看著酒樽,似乎毫不在意。
為了公主,這是看上瑤光的意思?
西瑤光驚了一瞬,眼珠一轉,笑顏叢開,“丞相飛鴿傳書所請求的白鷺草,本宮已經替你養好了,稍后便會有人拿上來給你。”
言下之意,丞相所來,還為了白鷺草,公主親手培育的白鷺草。
西瑤光的意思也很明顯,送你一株北黎所尋的白鷺草,別在這胡言亂語了。
布谷眼底閃過一抹贊賞。西瑤光話語避嫌,既可以堵住眾人悠悠之口,還不得罪自己。
反應也迅速,倒真是作為西荊女王培養的公主。
這些解釋的話,當事人自然明白,卻不代表旁人也明白。
眾人只知道北黎皇室需要白鷺草,而這北黎所求的物事,西荊雖然不至于稀缺如北黎,卻也不多。丞相早些時候飛鴿傳書給公主,自然是早就熟識。
就算不是公主本人,和公主的關系也不會差到哪里去。
卻還是有些人懷疑這些話的真假,比如秋意濃,比如南明。
往日熟悉西瑤光,自然知道之前她與北黎丞相并無交集。這番可能只是給了北黎丞相一個臺階,讓布谷別說什么聯姻的話題。
只是......南明皺了皺眉,一株白鷺草,換一個臺階,是不是太過了?
還是說在他們交往甚少的時候,她和北黎丞相有了來往?
“王上到——”
尖銳的聲音劃破空氣,西岑一身暗金色的蟒袍,金色從頭冠落到靴子,一頭發絲依舊不束,披于身后,隱隱約約可以瞧見黑色穿插在黑色之間的銀白。
他前行的步子很穩,下巴有些緊繃,周身一片壓抑的氣息。
還坐在座位上的官員以及家眷,甚至南明,皆雙膝跪地伏下,雙手手心向上,舉在頭頂。在一個呼吸之后,虔誠地將手合并重疊,手心翻轉向下,隨著雙手緩緩落下,彎腰用頭抵住手背直至觸地,“吾王圣安。”
西岑擺了擺手示意眾人起身。
布谷還站在中間,轉身,沒有絲毫收斂的神色,輕輕彎了彎腰,“北黎布谷,見過西王。”
“南疆北盛,見過西王。”
西岑看了眼沒有動作的慕容傾,朝著兩個人點了點頭,“來人,請北黎使者落座。”
源兒剛上前一步,西岑淡淡開口,“源兒,下去給公主拿她的琉璃盞來,沒有琉璃盞,公主怎么飲酒?”
源兒彎了彎腰,“是。”說完就轉身離開,身姿窈窕,儀態甚佳。
一旁剩下的三名宮女掛著一抹恭順的笑,走了上來,“使者大人,這邊請。”
西岑的表現很是明顯,你不是嫌低賤嗎?那我把源兒調開,你最多能用一等宮女。
不對,用一等宮女,已經很不錯了。
西岑跨步上前,西瑤光自然明白,心口一暖,“兒臣見過父王。”
“恩。”西岑寵溺地看著西瑤光,點了點頭。
蘇朝歌見到西岑來了,自然不會再擔心什么。用余光看了眼下面的布谷,見到他眸光低沉了一瞬,然后立刻消失。他看向高臺的目光幽深莫測,嘴唇微張,像是要說些什么。
蘇朝歌剛舒下的心一瞬間被提起,然后就聽到布谷的聲音。
“西王,在下想聯姻。”
聯姻?
這般正經的說了出來,蘇朝歌的手心一緊。
西荊搖搖欲墜,西城動蕩不安,若是瑤光嫁于北黎,西岑的天下自然而然可以保住。
這樣的情形,她猜得到,南明同樣猜得到。
南明放在膝蓋上的手一顫,沒有指甲的手指用力的嵌入大腿,刺痛讓他眉心都有些蹙起。
一旦西岑答應了......那他布置的東西,還有多大意思呢?
勝算......又有多少呢?
大腿的刺痛喚回了他的神智,南明目光一凝,冷笑漸漸攀了上來。
西岑還未來及的落座,背對布谷的眸光一寒,隨意地坐下,動作沒有半分紊亂,然后面對布谷,“使者先行坐下可好?”
“西王真是折煞我了,您要求,我哪敢不從?”布谷做了個請的手勢,那位宮女就引著他向前走去。
待布谷一坐下,西岑眸中閃過一抹諷刺,“今日寡人壽誕,希望不論是西荊的官員,還是西城的千金名媛,還是各國使者,都能在這方天地盡興。”
“林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