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西岑,隔著高臺,下面的人都被這股醉人的酒香吸引。
還未等他回答西瑤光的問話,臺下的北盛就出了聲,“早就聽聞如果將東沃的琉璃盞和凈水瓶用于盛酒,可以做到十里飄香。如今一見一聞,傳聞?wù)\不欺我?!?/p>
蘇朝歌隨意的瞥了一眼,北盛掩飾得很好。
彬彬有禮,謙遜有佳。
只是那雙眼睛深處潛藏的亮光暴露了他對西瑤光那個酒的覬覦。
她沒有過多看,畢竟北盛這人,在堇色苑那般怪異的表現(xiàn),就可以料到他并非是表面那般謙遜,更像是個......幼稚的不合格的南疆圣子后備人選。
就這樣,要是繼承了南疆,豈不是要把發(fā)揚毒和蠱的南疆變成一個紈绔子弟擁擠的娛樂之地?
北盛給西岑的印象顯然要好很多,面對他這般恭維,西岑沒有追究他打斷話的責(zé)任,笑道,“也是巧合才得了這些物事。”
雖然是東沃的東西,卻沒有一個人去問慕容傾。
慕容傾依舊和季玥在那里有說有笑。
“瑤光公主這酒真的是聞著讓人神清氣爽,可愿意讓我這種粗鄙之人嘗嘗?”北盛對著西瑤光謙和的笑了笑,眼底的光芒有了絲絲流露。
蘇朝歌不忍再看下去,還粗鄙之人?玩兒文人玩兒上癮了?
她現(xiàn)在只想著怎么離開宴會,同慕容傾稟報這些事。
可是眼下......她是瑤光身邊的宮女,也不可能說離開就離開。
另外一邊......慕容傾也正和季玥聊得正開心,哪里顧得上她?
“圣子在南疆可謂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還沒一副東沃的琉璃盞和凈水瓶?”不等西瑤光回答,布谷淡淡的話語偏讓人聽出了其中的諷刺。
北盛眼里的不悅一閃而過,“布丞相說笑了,東沃的東西,哪里這么容易獲得?要是容易,你不若問著東沃使者要一副?”
要一副?
你說笑吧!
布谷被北盛的話一噎,誰知道他竟然敢把話題拉向東沃使者?
沒看見一國之王的西岑都沒說什么嗎?
其實北盛心里也很忐忑,但是他就是見不過布谷那副樣子,所以挺著自己一生的勇氣去挑戰(zhàn)東沃那個不知道身份的使者。
聽到自己,慕容傾終于抬了抬頭。
眼上覆了一層白布,誰也猜不到他的心思。
只瞧見慕容傾好看的眉心一皺,“你們......安靜點?”
宴會的歌舞升平驟然被打破,一片寂靜,如同平日早早歇息無人喧鬧的深宮。
西岑看了看,慕容傾嘴角抿起,確確實實有一絲不愉。
可是身為西荊的王,若這會兒不說話,恐怕西荊的王懼怕東沃使者的名聲就要傳遍天下了。
可是,能說什么?
“使者飲慣了好酒。今夜瑤光這酒算不得上好,自然比不上東沃的酒,只是出自不同之地的酒或許別有一番風(fēng)味,您可愿嘗嘗?”西瑤光站了起來,目光自高臺之上搖搖看了過去,發(fā)上金色的步搖在宮燈下?lián)u搖晃晃。
慕容傾頭向著西瑤光的方向移了移,過了好半晌,等得西瑤光都有些忐忑的時候,慕容傾手指指向蘇朝歌,“拿過來。”
眾人順著他的手指一眼看見了一身紅裙的蘇朝歌。
在一眾達官貴人的宴會當(dāng)中,一個婢女,身著大紅。
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
此刻,卻沒有糾結(jié)這些。
雖然事兒是南疆的北盛惹出來的,但慕容傾指責(zé)喧嘩的話語明顯不是要追究北盛的責(zé)任。
平息怒火這樣的責(zé)任自然落在了西岑的身上。
如今西瑤光站了出來,自然是替西岑做了主。
畢竟,一些伏低的話,由西岑說出來,會更加令西荊難看。
西瑤光不一樣,她雖然是王女,可是她現(xiàn)在僅僅只是一名公主。
一名公主,對東沃這樣的國家說出一些伏低的話來,倒沒那么損國家的顏面。
西荊的人,自然不會再這個檔口搗亂。
至于南疆的北盛和北黎的布谷,兩個人剛剛被慕容傾那般說,現(xiàn)在不說話,不招惹,把事兒全扔到西荊身上就是最好的選擇,也不會在這下去挑刺兒。
西瑤光順著手指一看是蘇朝歌。
之前蘇朝歌救了他,她知道,這東沃的使者肯定不至于害朝歌。
只是兩個人那般相處,她還以為慕容傾對朝歌有意思,今晚卻一直在同吏部尚書家的小姐說說笑笑。
如今看來,不過和南明一樣的男人而已。
西瑤光扯了扯蘇朝歌,對著源兒使了使眼色。
反正慕容傾看不見,偷桃換李又如何?
蘇朝歌心里一咯噔,自然知道瑤光怎么想的。
只是......慕容傾不是看不見??!
“別以為我眼瞎瞧不見?!蹦饺輧A桃紅色的薄唇輕啟,話語不含任何溫度。
正要起身的源兒動作一滯,西瑤光心口一顫,被這不含溫度的話語驚了一瞬。
這么多人看著,尤其是還有北黎和南疆的使者的情況下,如若繼續(xù)換,到時候被人告了,真的會鬧大的。
而且,不論是父王,還是西荊的官員,都不允許那一幕出現(xiàn)。
西瑤光眼底飽含擔(dān)憂的看著蘇朝歌。
蘇朝歌輕輕挑了挑眉,嘴角含笑,這倒是個好機會。她對著西瑤光安撫的笑了笑,示意沒事,從一側(cè)走了下去。
眾人這才看到?jīng)]有圍欄遮擋的宮女。
一身迆地紅裙,一根白色腰帶輕輕垂落。一步一步,風(fēng)劃過裙角,揚起一片薄紅之色。
面容普通,貴在一身氣質(zhì)清冷。
像......眾人說不出感覺。
冰山上的雪蓮?
獨獨開放的冬梅?
北盛看著有些愣,這個人的氣質(zhì)......和他小時候見過的,那個東沃的祭祀的氣質(zhì)很像......
是的,很像。
他看過一張畫像,一身紅裙的少女,立在雪上之巔,清清冷冷,美得不可方物。
而眼前這個人,與美不沾邊緣,那股子清冷,卻一模一樣。
“我還以為穿紅衣的婢女是個多美的人呢?!比巳褐杏腥税l(fā)出低低地嗤笑聲,笑聲不大,對于北盛這種習(xí)武之人來說,足夠聽見。
北盛苦笑一聲,自己在想什么???
一個西荊婢女,怎么可能會和東沃祭祀扯上關(guān)系。
西荊能和東沃扯上關(guān)系,都不會這般唯唯諾諾,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