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菡生覺得她有話要說了,于是抬起頭來。
陸鳳英卻沒有繼續說下去,她放下牛奶杯子,忽然笑了起來。
她笑的時候,臉上的皺紋都像是綻開了一朵明麗的大麗菊,渾然不像老人家的垂暮感。
趙嬸這時候已經回房間去了,她有保姆的職業素養,主人家吃飯的時候,她不能一直在旁邊看著,這樣太礙事了。
餐廳里只有祖孫兩個人,陸鳳英笑了一會兒,說道:“菡生啊,你結婚的時候,有沒有很多人在背后說你什么?”
夏菡生想了想,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有,不過我沒怎么聽見過,猜的。”
陸鳳英問:“為什么要去猜?”
其實也不為什么,當坐在辦公室里的時候,所有的同事都不太友好,自然而然的也就知道了,她們是很有微詞的。
這是一種不由自主的行為而已,并不是自己閑著沒事了特意想去猜。
但是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
陸鳳英其實也沒指望她回答,她只是說道:“嘴長在別人身上,盡可以說你。現在如果你樂意,也可以把美國總統通通的說個遍,保準不會有人來找你的麻煩。”
夏菡生知道她要表達的意思,她是在說不必在意別人說什么。
看不到聽不到的時候也就罷了,她夏菡生現在在家里說總統怎么樣,總統又聽不見,又看不見,又不知道,當然也就不會找麻煩。
她用腳趾頭都能想到,倘若她現在是當著總統大人的面論是非,總統大人一定會有反應,搞不好就要給她穿小鞋,這也是人之常情。
所以這些空穴來風的文章,說她不好的,她看見了,就不高興。
她又想到報紙的事情了,為什么那個報紙會在她房間里?
那一定是她早上自己下樓來拿的,她腿腳現在還很方便,而且家里也有電梯可以坐。
宋逸寒家住的是別墅,送報紙的人每次都是直接放在外頭的信箱里,不可能直接送到屋里來的。
夏菡生記得這段時間,都是趙嬸每天早上出去,把報紙和信函之類的從信箱里面拿出來,放在客廳的茶幾上的。
宋逸寒有時候會看,也有時候不看。
她想了想,問道:“奶奶,那份報紙你是從什么地方拿的?”
陸鳳英回答得不假思索,“在茶幾上,就在浴缸邊上,我剛才下來看見的,單獨的一份放在那里,我就拿來看看。”
趙嬸每天拿的都是一疊,宋逸寒訂的報紙刊物不少。
單獨的一份放在那里,顯然他已經看過了。
夏菡生忽然有些糾結,下意識地從口袋里拿出手機來,看了兩眼。
上面沒有任何信息,也沒有宋逸寒的信息。
他都看到了,但是他什么都沒問。
其實就算他沒看到,昨天一直都是老于跟著他們,宋逸寒應該也都知道了。
夏菡生心里忽然有那么一點異樣的感覺。
她回過味來了,這一切,其實都是事先準備好的。
對面辦公室里面的鏡頭,還有左哲昀意味深長的笑容。
只不過,之前她是以為左哲昀只會挑好的說,為自己制造正面的輿論。
現在她明白了,輿論這種東西,不光是正面的,負面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