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語凝打量這面前這位和她一樣帶著面紗的女子，心里有些微不滿。

她毀容了，見不得人，這位玉芙姑娘也毀容了不成？

她是什么身份？

那位逍遙王的通房丫頭？姬妾？

李語凝身為嫡女，祖父又是那樣的身份，和她來往的人中，從來就沒有庶子庶女這等人，更不用說比之庶子庶女還要低賤許多的通房妾室。

因此，她雖然是來求人治病的，可是姿態卻在不知不覺中端了起來。

林玉芙來了，她也只是象征性的朝她點了點頭，并不起身。

可是她這清高的姿態卻讓林玉芙覺得好笑。

能不好笑嗎？

她已經見識過李語凝最狼狽的模樣了，現在在她面前擺譜，就覺得有點故意的成分。

好在，她也不是來和李語凝攀關系的。

林玉芙語氣溫婉，“姑娘能否揭下面紗給我看一眼？”

“我要先看看你的臉，才能確定用什么藥來治。”

畢竟，在畫面中，她只看到李語凝被毀之后定型的臉龐。

而現在，她的臉才剛剛被毀，疤都沒結好，那用藥自然要看損毀程度了。

李語凝見林玉芙自顧自的坐在她對面，說要給她醫治，她終于肯正眼瞧林玉芙了。

“你？”

語氣里滿是不可置信和輕視。

伺候在李語凝身后的芳菲一聽也急了，“不是說孫老嗎？怎么會是你？相爺請了那么多的大夫都對小姐的臉束手無策，你有什么本事能里醫治小姐？”

“根據行醫經驗去判定一個人的醫術也是一種辦法?！北蝗藨岩闪钟褴讲⒉粣?，她只是微微一笑，“可是，現在有經驗的大夫都醫治不了?！?/p>

“而我，雖然沒有經驗，卻能醫治，就看李小姐肯不肯信我了?！?/p>

李語凝語氣微冷，“你說你能醫治就能醫治，空口無憑，我憑什么信你？我可不是你拿來當學習的對象！”

“李小姐這話就不對了，我是真心想為你醫治的?！?/p>

林玉芙也很想拿點真材實料給李語凝看，讓她相信自己，可是，她手上確實沒有證據。

想了想就道：“孫老會解毒，可不會將割了口子的臉復原，我可以請求孫老為你解毒，解毒之后的修復工作才是我要做的。”

“你的臉已經被毀了，割口很深，縫合起來難度很大，也沒人敢，李小姐何不信我一回？”

“要知道，每一位有名的大夫，都是從病人愿意將生命交給他時，開始聲名鵲起的?！?/p>

李語凝聽聞這話緩緩思索起來，“你這是讓我破罐子破摔?！?/p>

“就是讓你賭一把而已。”

“你可以選擇賭，贏了，你又會成為才貌無雙的小姐，輸了……哦，不會輸的。”

李語凝見林玉芙十分自信，眼中滿是胸有成竹的把握，她的心開始動搖了。

林玉芙說得對，她都已經這樣了，還能壞到哪里去呢？

因為她，母親整日在家中以淚洗面，祖母也病倒在床，李家一天到晚都愁云慘淡的。

因為她，本就在朝堂步步謹慎的父親和祖父，和宋家結仇了！

都是因為她這張臉！

賭吧，輸了，也確實如她所說，沒什么損失，至多再受點皮肉之苦而已。

對上林玉芙那雙滿是誠意的眸子，李語凝將牙一咬，“好，我信你一次，你若是騙我，我會親手劃花你的臉！”

“李小姐！”方鳴鏡冷呵一聲，李語凝卻直直的看著林玉芙道：“你該知道你給了我多大的希望，若是治不好臉，你就毀滅了我的希望，親手掐滅一個人的希望，讓人絕望，是要付出代價的！為醫者，更是不能隨意對病患給出承諾，這世上最不能騙的就是病人。”

“我沒騙你?！绷钟褴秸酒鹕韥?，“我也不是大夫。”

“不過，我能治好你的臉?！?/p>

李語凝眨了眨眼眸，右手伸到后腦勺，大拇指和食指掐住那幫在一起的系帶，輕輕一拉，面紗迎風而落。

與此同時，她則是渾身緊繃，脊背挺得筆直，嘴角緊抿，眼簾緊閉。

有涼涼的手指落在了她的面頰上，她的身子顫了顫。

林玉芙看到了那張被毀的臉，眼皮子狠狠一跳。

在李語凝那如花似玉的臉蛋上，一個大大的丑字蠻橫的趴在她的左邊臉頰，刻字那刀口深可見骨，可見下手之人有多狠。

直到此刻，那些傷口依舊是鮮血淋漓。

她拉起面紗給李語凝系上，見她睜開有些微紅的眼睛安撫道，“還好，雖然已經到秋天了，可是你的傷口并沒有潰爛，你和我去見孫老吧。”

紫藤花在風中搖曳，空氣中滿是紫色的香味，徐琳琳從花架之后走出，凝視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嘴角似笑非笑的勾了起來，“夜影，你說，這世上誰的消息渠道最廣最寬？”

“自然是百靈堂?！?/p>

微風送來男子低低略帶沙啞的嗓音，不見其面，只聽其聲就已經沉醉了。

徐琳琳輕輕的哦了一聲，表情卻是有些困惑，“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十天之前，百靈堂絕對沒得到李語凝毀容的消息，可是，玉芙卻已經知曉了?！?/p>

徐琳琳想不出來原因，她抬起尖尖的下巴朝著被陰影遮擋的地方看去，“我這位表哥，似乎并不如表面表現得那么廢材啊，玉芙一個姑娘，不會武功，也沒家世，她要得到消息，只能靠我這表哥了?！?/p>

說到這里，徐琳琳嗤笑一聲，“果然是徐家的種！那狗皇帝折了他的翅膀，將他踢到寸草不生的地方，他都能建立起自己的情報網?！?/p>

陰影之處的男子聞言微微挑眉，“你這話是在夸他還是在損他？你已經出來胡鬧這么久了，百靈堂里的那些人你是不是該去見見了。”

“急什么？我好不容易看到一個順眼的。”徐琳琳輕笑一聲，“你們打的什么心思我還不知道？哼，就知道奴役我?！?/p>

“你身為百靈堂堂主，這么說話，未免太不負責任了些?！?/p>

男子聲音依舊波瀾不驚，他緩緩轉過身來，徐琳琳就看到他那精妙絕倫的五官，那優美又陽剛的線條，那沒沒讓人見到就忍不住癡迷驚嘆的臉，可惜，卻是個不喜歡見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