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槽..........”全場鴉雀無聲,唯有臥槽永流傳。
南霸先上半身穿著深色的練功服,下半身著一條藍色短裙,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向擴音法器。
頭發依然是整整齊齊,一絲不茍,臉還是那張臉,嚴肅到讓你懷疑人生。
微風掠過,胡須與腿毛在風中飄搖,短裙被吹了起來,裙下有一截黑色的練功短褲,本來練功短褲沒這么短,不過南霸先用繩子將其捆在腿上,這才被束進裙子里。
凌宇在風中凌亂了。
“我了個去......什么情況.....”
雖然是期待中的畫面,但他的眼睛還是瞎了。
難道百里繪成功了?沒道理呀!南霸先不是那種輕易能被說服的人,不,不是輕易,是不可能被說服。
再說,如果成功了她為何不通知我?
而且她現在在哪兒?
凌宇頭上全是問號,直到南霸先開口,他才終于得知背后的真相。
“諸位師兄弟,老夫準備了一支舞蹈,名曰四小天鵝,邀諸位共賞。”
掌掌掌掌掌掌門要跳舞!??
所有人的下巴都掉到地上,腦子處于半宕機狀態,全場寂靜無聲。
四小天鵝?這什么鬼!
而且為何穿著裙子!
還那么短!
人人仿佛得了忘語癥,嘴巴大大的張著,卻沒半點聲音。
空氣如此安靜。
“唧唧唧唧….”一群鳥兒飛過,打破寧靜。
鳥飛走了,會場又恢復安靜。
靜。
每個人都想說話,卻不知道說些什么。
雖然腦內滿是吐槽,卻仿佛喪失了語言能力。
萬眾矚目的縹緲宗掌門終于開口,打破了寧靜。
“你們肯定很奇怪,為何我會如此?”
凌宇拼命點頭,他有一絲興奮,興奮于任務竟然得以完成,可又覺得隱隱有些不妙。
至于不妙的地方在哪,他說不上來。
南霸先說:“這支舞蹈是我孫女生前最喜歡的舞,她一直想讓我在大會上跳,當時我很不理解,也很生氣,為什么要提出如此無理的要求?我當然不答應了,我罵她,還把她關了起來。”
南霸先哽咽了一下,說:“哎,那時我還不懂…..”
“繪兒,我來滿足你的心愿了。不知你現在身處何方,也許躲在人群中,也許已經到了極樂之境….如果你能看見這支舞蹈,希望你能原諒我。”
“你說,你娘的傷是我一手造成的,你說我故步自封,說我不近人情…..這些天細細想來,確實如此。”
他嘆了一口氣:“我南霸先自以為統領群雄,當世無雙,實際上….卻是個可憐可恨的臭老頭。”
“我奮斗一生,到頭來卻落得個孤家寡人,兒女紛紛離我而去,就連你也保不住……”
南霸先抹了抹眼淚,繼續說:“繪兒,你看看吧!你看看外公吧!我錯了。”
臺下弟子全都震驚了,那個從不認錯的掌門,居然在數千人面前認錯!
而凌宇猶遭晴天霹靂,無論如何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南霸仙剛才說的是,孤家寡人?兒女紛紛離他而去,就連你也保不住?
還說什么極樂之境!?
凌宇腦袋嗡的一聲炸開。
百里繪死了?
怎么可能!上次還活蹦亂跳的!還求我講故事給她聽呢!
廖逸晨就在南霸先不遠處,他亦是臉色大變,問道:“小,小繪死了!怎么回事?”
南霸先對師弟解釋道:“是當年如畫被魔龍偷襲,落下的病根。”
“她不是用罡氣護住了胎兒嗎?這些年繪兒也沒事啊。”
“我們都以為護住了,其實并沒有,繪兒一直有隱疾,從前隱忍不發,可謂幸運,但是一旦有巨大的情緒起伏,就有可能爆發…….”南霸先哽咽道。
當時他在湖泊撞破凌宇和百里繪之后,又追上百里繪,大吵一架,并把她關進了小黑屋,沒成想第二天百里繪就病了,并一發不可收拾。
百里繪這吃發的脾氣夠大,死活不肯就醫,說一看見大夫就咬舌自盡,南霸先沒辦法,天天守在百里繪身邊,用他粗淺的醫術,輔以渾厚的內力,為她療傷。
然后在與孫女的溝通中,他得知孫女一直有隱患,身體偶爾不舒服,他略一推測,便知道是南如畫懷她的時候,與魔族那場惡斗落下的病根。
也應當如此,母親都身受重傷,胎兒怎可能沒事?能活命都已經算是奇跡了。
此后南霸先一直在悔恨中度過,過上了這輩子最難熬的日子。
熬到新秀大會前一天,孫女不見了,只留下一封親筆信:
“我不想讓人看到我死時難看的樣子,別找我。
——百里繪。”
看到孫女留下的絕筆信,南霸先終于崩潰。
他一生縱橫,最后卻輸得最慘。
輸成孤家寡人。
他一個人傻傻坐在家里,千年檀木的椅子,大師手筆的雕花木桌,各色寶硯筆筒擺在其上,奇草仙藤、名師畫作擺滿家中,屋子依然空落落的。
沒有人味兒。
只有一個即將腐朽的老古董。
時間是冷漠的衡量尺度,他花了許多時間去回顧自己冷漠的一生,卻發現什么也沒有。
除了吵架,南霸先跟孫女幾乎沒什么溝通,連百里繪喜歡什么都不懂。
他思念成疾,最終決定滿足百里繪生前的愿望:在新秀大會上,穿短裙跳天鵝湖。
雖然孫女作此要求的動機依然是迷,但南霸先已然崩潰,管不了那么多,瘋狂的練習四小天鵝舞。
因為這是他與孫女唯一的牽絆,只有在跳舞的時候,他才更靠近孫女,才能抓住丟失的遺憾。
南霸先望著黑壓壓的弟子,又放出一個重磅消息:“此后,我將不再擔任掌門一職,你們另選賢能吧。”
廖逸晨大驚:“師兄!這怎么可以!你…..”
南霸先擺擺手:“莫要多說,我連家人都管不好,如何管好大家?”
南霸先意興蕭索,連連嘆氣,眾弟子接連聽到兩大重磅消息,頓時一片嘩然。
“繪兒,你看好了!”南霸先大吼一身,突然開始跳舞。
一名老者急道:“師兄,快停下!掌門的威嚴不可當兒戲!”
南霸先道:“我不需要這可笑的自尊。”
沒有音樂,沒有伴舞,只有一個孤獨的老頭,在臺上默默獨舞。
他的動作僵硬又不連貫,經常忘記動作,許多銜接之處也沒做好,加上可笑的著裝,他就像一個小丑,一遍又一遍的演繹著滑稽的舞姿。
南霸先僵硬而古怪的姿勢,像是貓被黏上了透明膠。
可全場沒有一個人發笑。
沉重的空氣擠壓著每一個人的心肺,讓人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