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被嬎降恼Z氣,似老友敘舊。
“我來了?!绷栌钜贿厧退罾K子,一邊問道:“你怎么不驚喜一下?”
花飲霜安靜地望著凌宇,不說話。
那天在無心苑,你說過一定會來救我,所以我等在這兒,心里平安喜樂,自然沒有驚喜了。
這話太過羞人,她沒有說出口。
凌宇見花飲霜沒反應,便道:“靠,太沒有成就感了,辛辛苦苦救了人,結果你都不感動?!?/p>
凌宇語氣幽怨,似是深閨怨婦,花飲霜感到好笑,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一笑便牽動身上傷口,她痛得直咧牙,卻楞是一丁點聲音都沒發出。
凌宇看出花飲霜的痛苦,恨道:“這幫狗雜碎,竟然刑訊逼供,要是我再來早幾分,你便不用受這苦楚?!?/p>
“你已來得很快了。”花飲霜安慰道:“這點傷不礙事,我早已習慣了?!?/p>
“就怕留下疤痕。對了,王羽銘手上有一顆靈藥,也許能醫你?!?/p>
凌宇將最后一根繩子割斷,扶著花飲霜,向外走去。
他們走出戒律房,花飲霜看到亂成狗的院子,驚訝道:“怎么變成了這樣?”
“說來話長。哎,辛辛苦苦查了幾天案,沒想到最后變成了這樣,真是世事難料。”凌宇苦笑。
本來好端端的后院,此時已是一片狼藉,到處都是觸目驚心的坑洞?;嬎肫饎偛怕牭降膭屿o,不禁駭然。
“張奇年竟如此恐怖。”花飲霜隱隱覺得后怕,道:“恐怕,他已和南師叔不相上下了?!?/p>
凌宇搖頭:“應該沒有,別人都說張奇年是煉氣境,南霸先卻是實打實的煉神高手,差距應該蠻大的吧?”
花飲霜說:“這就不清楚了。這又不是算術題,差距到底有幾何,誰也不知道,而且實力也不是單靠境界就能說得清楚的。就算是普通人,若在水里下毒,只怕反虛高手也抵受不住?!?/p>
凌宇聞言一凜,想起剛才差點被陰死,不由得暗暗點頭。
“看來以后要多加小心,高防也不是無敵的?!绷栌钚南?。
花飲霜又說:“但每個境界還是有著本質的區別,比如沒有到達煉氣境的人,由于沒有罡氣,許多精妙招式都用不上。一旦有了罡氣,便靈活許多。”
“那煉神和反虛呢?”
“這個比較復雜,此時不宜多說?!?/p>
“好?!?/p>
他們正向外走去,蒼泊炎卻突然冒了出來,攔在他們面前,說道:“跟我回衙門走一趟吧。”
“為什么?”
“你殺了張奇年,我作為公差,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我靠!那你剛才又袖手旁觀!”
蒼泊炎說:“刷點功績。”
凌宇和花飲霜驚呆了。
原來,蒼泊炎身為捕頭,又是心思縝密之人,早就隱隱約約懂得不少震南鏢局的勾當。再加上自己也被張奇年的后臺排擠,因此,他早已不爽震南鏢局。
這次眼見凌宇可以和張奇年斗得旗鼓相當,他便起了私心,來個兩不相幫,剛才更是假裝肚子痛,躲到茅房里拉屎去了,以顯得自己“不是不想幫,而是剛巧肚痛”。
等到凌宇出來之后,蒼泊炎就知道是凌宇勝了,此時再來抓捕,又可得一件功績,真是一石二鳥,暢爽至極。
“沒見過這么賴皮的捕頭?!绷栌钔虏邸?/p>
“那你現在見了。”蒼泊炎臉皮到是夠厚。
“但是很可惜,張奇年不是我殺的?!?/p>
“嗯?”蒼泊炎一挑眉毛,道:“不是你殺的,還能是誰?”
凌宇呵呵笑:“你自己去看就明白了,反正不是我殺的?!?/p>
凌宇在語言上耍了花招。雖然張奇年因他而死,但確實不是他親手所殺。
張奇年被冰棱刺成刺猬,凌宇絕對辦不到這樣的事,所以蒼泊炎只要去到地下室,一看便知。
蒼泊炎見凌宇不似說謊,但又無論如何不肯相信,不由得好奇心大起,道:“好,帶我去看看。”
凌宇忽然想起那個被囚禁在密室的女子,暗叫不好。
他心想,那人身子虛弱,不說跑了,就連行走也有些勉強,不知她是否已經逃離密室?此時帶蒼泊炎進去,豈不是害了她嗎?
蒼泊炎見凌宇面色有異,哼道:“怎么?”
凌宇道:“花飲霜受了傷,需要盡快就醫,沒空和你啰嗦?!?/p>
蒼泊炎冷聲道:“你要拒捕么?”
“你攔得住我?”
蒼泊炎聞言一愣,想起剛才凌宇和張奇年的戰斗,心知凌宇所說不錯,他自己也才是練氣境中期,本來就比張奇年弱上一線,連張奇年都奈何不了凌宇,他若真要走,自己還真攔不住。
雖說可以花飲霜做要挾,但蒼泊炎自重身份,不屑于做如此卑鄙之事。
放是不能放,抓又抓不動,此時進退兩難,蒼泊炎頗感躊躇。
凌宇望著遍體鱗傷的花飲霜,忽然覺得惱火,沖蒼泊炎道:“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明明答應,未結案前,你會保她無恙。嘿嘿,嘿嘿。”
最后兩聲冷笑,自是譏諷蒼泊炎言而無信。
蒼泊炎自知理虧,偏又奈何不得,只好尷尬的咳嗽兩聲,自己朝張奇年所在的屋子走去。
他一進門就看到密室入口,便鉆了進去,拾級而下,來到密室之中。
只見張奇年雙目圓睜,一根根細長的冰針自體內穿出,好似長在他身上一般,小腹處還有一根粗大的冰柱,斷裂處與地上另一根冰柱相似。
密室共有兩間,蒼泊炎略作搜索,再也不見其他人影。
他心生疑竇,為何張奇年家里會藏有這樣一間密室?根據各種痕跡判斷,這里顯然是有人生活過的樣子。
而且,張奇年為何死狀如此蹊蹺?
蒼泊炎伸手摸了摸冰刺,心想,這些疑問,還得著落在凌宇身上。
同時他又感到一絲興奮。
每出現一起古怪的案件,他在同情死者的同時,也會生出愉悅之情。
神秘、未知、古怪,是他的渴求。
將其一一解決,更是令他享受到莫大的成就感。
“還好剛才沒在現場,否則直接得知答案,未免太過無趣?!彼南?。
若是那些死者知道蒼泊炎竟然生出這種古怪癖好,不知會作何敢想。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蒼泊炎正在沉思,一聲響亮的鞭炮聲從遠處傳來,隨之而來的是一連串劈里啪啦。
接著,陸陸續續的鞭炮聲從四面八方響了起來。
原來,時間已經來到了下午申時中段,這是今年的最后一頓晚餐,餐前需要敬奉神明,敬神之后,家家戶戶點起了鞭炮,將惡靈趕跑,為福神引路。
震南鏢局遭逢大變,震天掌張家源遠流長,傳至張由檢一代,血脈斷絕,震南鏢局內一片凄涼,而與之一墻之隔的街道,人人笑顏逐開,歡慶新年。
世事無常。
蒼泊炎嘆了一口氣,走出屋子,聆聽著炮仗之音。
***
凌宇扶著花飲霜,兩人穿梭在一片喜慶之中。
凌宇不時的左顧右盼,尋找哪里還有開門的醫館。
花飲霜見凌宇如此擔心,心里甜絲絲的,安慰道:“我不礙事的,都是皮外傷,現在已經不痛啦。”
凌宇望了她一眼,然后拿手指輕輕戳她傷口。
花飲霜差點跳起來,嗔道:“呀!你做什么!”
“不是說不痛的嗎?”凌宇奇道。
花飲霜氣得連翻白眼,我那是怕你擔心才騙你的!你居然來戳我!
她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佯怒道:“現在被你碰了,又痛啦!痛死我啦!”
此時路邊有一小女孩在嬉戲,她聽到花飲霜的說話聲,轉頭一看,發現花飲霜渾身是傷。小女孩呀了一聲,放下手中鞭炮,跑到花飲霜面前,說道:
“大姐姐,你很痛嗎?我為你說上一段新年禱告,為你解除痛苦好不好?”
花飲霜見這個小女孩冰雪可愛,忍不住笑道:“好哇,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安倪,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
凌宇在旁邊聽得一楞,心想,這名字有點外國人的味道,但轉念又想,姓安,名倪,卻也算是正常。
“花飲霜?!?/p>
“哦,花姐姐,媽媽和我說,準備過年啦,如果見到不開心的人,就為他說上一段祝福禱告,那人就會變得開心啦。祝福語很簡單啦,沒有文縐縐的,小朋友都能聽懂哦~~姐姐,我現在說給你聽,好不好?”
“好?!被嬎念^一暖,身體的痛疼仿佛也減輕了不少。
安倪奶聲奶氣的背誦起祝福語:
“時光瞬息而至,又將綿延不絕,
愿你一切困難都能舉重若輕,
一切苦痛皆能隨風飄散,
每年新春皆有良人相伴,
每次孤單都有摯友共鳴,
山野皆有明燈,
飄搖亦可歸舟,
所遇皆良善,
所行化坦途?!?/p>
.....
四季流轉,萬物輪回。
永寧歷264年,臘月三十,
人們剪雪為詩,揉春為酒,
迎來又一春。
【第二卷《交織的悲鳴》完,第三卷《網吧大亂斗》征程開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