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無名無意間打開了機關,先是被一陣耀眼的光芒刺得不敢開眼,等再睜眼時,已身處一間石室中。
一顆巨大的明珠懸在屋頂宛如圓月,直接將石室照得明亮。
“這是……”
無名收回心神,仔細將石室打量了一番。
只見石室不算太大,左右兩邊各有一個門洞,顯然還有其他房間。透過門洞,左邊的一間石室顯得有些空曠,看不到有什么東西;而右邊的石室卻有些凌亂,能看到倒落的書架和一些散落的書籍。
除去兩邊的石室,正對面的墻上掛著一幅身背仙劍、腳踏祥云的道人畫像。畫像前放著一張供桌,供桌上有一劍架,一柄仙劍正放在上面。
而供桌前,還跪著兩個道人,確切來說,是跪著兩具穿著道袍的枯骨。
一人背對著供桌跪著,一手捧著一個錦盒,一手握著一張黃色的綢絹。兩雙白骨森森的手臂竟能如正常人一樣平直的托著,也是讓人感到很是神奇。
而另一人則跪在那人面前,頭顱點地,好像在乞求前者什么。
逝者為大!
無名上前朝著二人微微一拜,歉意的說了一句:“前輩,冒犯了!”然后這才仔細打量著二人。
其實二人已成枯骨,相貌什么的也就無從談起。不過無名還是發現了一些端倪,只見那手捧錦盒的道人胸前插著一柄短匕,此時正卡在兩肋之間,顯然生前所受致命之傷。
而另一人,遠看像是在跪地懺悔什么,近了才發現,原來此人跪在地上,雙手抱著一柄長劍,長劍穿身而出,看樣子是自殺而亡。
“也不知二位前輩是什么關系,有何仇怨,居然落得如此下場!”無名輕輕嘆道。
說著,無名從那道人手中將黃綢拿過來一看,黃稠上居然是一封血書,血書有兩段,兩種字跡,顯然是不同的兩個人寫的。
無名看了看眼前的兩具枯骨,心中有些詫異,“也不知這兩位前輩留下血書是給誰的,居然過了這么久了也沒人來取!”
好奇心驅使下,無名繼續看了下去:
“玄兒:為師雖心中恨你,卻也無法怪罪于你,天下奇書,試問誰人又能不動心。想當初為師為了獨占此書不惜將昔日好友打下山崖,如今落得如此下場也是報應不爽,罪有應得!只是我三清觀自上古建派以來,傳到為師已是一百五十二代,如今卻毀于我之手,為師即使萬死也難辭其咎,更無言見各位祖師。只望玄兒你看在昔日師徒的情分上,將這塊‘三清令’尋個門下弟子傳下去,也好讓我三清觀的香火得以傳承,如此也算為師死而無憾了!”
一段看完,無名身為事外之人,也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繼續往下看:
“師兄,如能想到今日之局,當初說什么也不會與你一起勾結外人圖謀什么虛無縹緲的‘天書’,更不會為了此書暗算師傅。如今道觀觀毀人亡,你我已犯下欺師滅祖的滔天大罪,必受天譴。遙想當年,你我年少懵懂便被師傅帶人山門修行學道,曾立誓努力學得仙法,爭當天下第一,將我道門發揚光大,而如今……恍然想及,悔恨交織!弟懦弱無能,只求一死逃避。望師兄能念及昔日之情,完成師傅遺愿將道派傳承下去,切莫一錯再錯!師兄,求你一定要將道門傳承下去,求你!”
終于看完了,此時無名心中五味雜陳,百年前的恩怨,昔日的是非對錯卻已是過眼煙云。
“也不知這位被稱作‘玄’的前輩如今還在世沒有,如果在世現又身處何方呢?那他為何這么多年也沒有來過這兒呢?難道是心中有愧,不敢來么?”總總疑問在無名心里產生,可惜時間久遠,憑他又怎能知曉其中辛密呢,只能在這里胡亂猜想。
“前人的事兒,我在這里瞎想些什么呢?真是咸吃蘿卜淡操心!”無名自嘲的笑道。
隨后將綢絹放了回去,又將錦盒拿了起來,好奇的看了看,道:“也不知這一派長門令牌長個什么樣子?”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無名打開錦盒一看,卻有些出讓他失望了,只見里面只裝著一塊普普通通由樹枝做成的令牌,完全沒有想象中的華麗。
“這也太隨意了吧!”無名吐槽了一句。
令牌一指來厚,手腕大小,形是橢圓,也不知取自什么樹的樹枝,原汁原味,連邊緣的樹皮都沒有除去。更神奇的是,令牌邊緣還有一小凸枝,凸枝上居然還有一小嫩芽。
“難道說剛剛有人來過,把真的令牌拿走了,然后隨手掰了一節樹枝做了個假的放進去?”看著那一點新綠,無名心中不禁想到。
可隨后一想,又覺得有些多余,道:“三清觀滅門百年,早已被人遺忘,即便拿到了真令牌又有什么用呢?究竟是誰會這么多此一舉呢?而且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無名百思不得其解,把手中的令牌仔細的翻來覆去的看了看,令牌上正面刻了‘三清’二字,背面一個‘令’字,簡單的不像話,任誰看了都會覺得不大可能。
“管他的,真與假又與我何干!”
無名隨意把玩著令牌,正想將令牌放回去時,卻突然聽到‘啪’的一聲,將他驚了一下,定眼一看,原來是道人手中的錦盒掉了。
“真是大驚小怪的!”無名搖頭自嘲了一句,也沒在意,直接彎腰去撿。
而此時,那毫無生機的枯指卻開始動了。當然,這些無名完全沒有看到。
正當無名俯身剛要拿到錦盒時,那只枯手猛的握住了他拿著令牌的手。
突然的變故將無名嚇了一跳,慌忙后退想要掙脫開去。
可惜那枯手力氣甚大,死死鉗住無名的手,任他怎么使勁也無法掙脫。
枯手力氣越來越大,越握越緊,枯指已經嵌入肉中,鮮血開始涌出。
鉆心刺骨的疼痛讓無名有些慌了,趕緊求饒道:“前輩,晚輩無意間闖進來冒犯了前輩,還望前輩見諒!晚輩這就把令牌還回去立馬離開,前輩,勞煩您放手可好!”
枯骨道人已經緩緩站起來了,對于無名的話雙耳不聞,用一雙沒有眼球,空洞的眼眶將他握令牌的手看著。
鮮血已順著無名的手腕流落到了手掌的令牌上,一下子便被吸食干凈。只見令牌吸收了血液后,發出淡淡的綠光。
還沒等無名來得及驚訝,那令牌上的嫩芽已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生長,眨眼的功夫便已經抽出枝頭,并順著無名的手臂不斷往上爬。
“難不成這令牌是什么邪物,專門靠人的驚血供養的?”
這一想,可把無名給嚇壞了,拼了命的想要掙脫,可惜骷髏道人并沒有讓他如意,反倒是越抓越緊。
無名大急,也不顧及了,騰出另一只手,反手就朝那骷髏道人一拳打去。
那骷髏道人好似早有防備,不急不緩伸出另一只枯手迎了上去。
原本無名勢大力沉、信心滿滿的一招,不想卻被那道人袖子一卷便泄去了力道,緊接著枯手如靈蛇一般繞著無名的拳頭而上。
無名暗呼“不好!”趕緊想要撤回拳頭,同時又出腳朝道人攻去,來個以攻為守。
而骷髏道人卻后發先至,搶先一步出腳踢在無名的膝蓋上,一下便化解了無名的攻勢。同時道人攻勢不減,手腳并用,不給無名喘息機會。枯指變掌為爪,反手就將無名握拳的手腕扣住;腳下也沒閑著,左右一擊,分別踢在無名的雙腿上,末了又用兩只毫無血肉的枯腳踩在無名的腳背上。
到頭來,無名以蹲馬步的姿勢,雙手雙腳完全被制住,有力使不出,有勁使不上,完全任人宰割。
“嗚呼哀哉,吾命休矣!”
無名心中懊悔不已,自責萬分:“好奇個什么勁啊,現在落得如此下場,也不知百年過后,自己是不是也如眼前這兩人一樣剩下一堆枯骨,連個收尸的人也沒有。”
動彈不得,無名只好眼睜睜的看著枝蔓爬上自己肩膀。
而此時,藤蔓已經停止了生長,枝蔓上慢慢結出一個小花苞。隨著令牌不斷吸食著無名的驚血,花苞不斷變大。
正當無名開始有些頭暈眼花,感到自己血氣不濟,命不久矣時,花骨朵一下綻放,開出一朵銀色的小花。
銀花一現,一股柔和而又充滿生機的氣息一下就沖斥而來。
“嘭”的一聲輕響。
銀花落蒂,朝著無名不停的旋轉而來。
“這又是什么?”無名大驚,卻又無可奈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小銀花鉆進自己的眉心。
“轟隆”!
無名只覺自己天靈一陣悶響,仿佛一下被轟開了竅,空靈無比。
“這是……?”無名覺得自己身體好像越來越輕,輕如浮塵,仿是飛仙,整個人連同靈魂都要飛起來了一樣,而且全身還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暢感。
“啊!”無名輕哼一聲,慢慢的垂下了眼皮,全身心投入的感受著這玄之又玄,妙不可言的感覺。
也不知過了多久,等無名再睜眼時,卻發現自己已經端坐在地上,雙手正掐著法決,好似平時修行打坐。
“真舒服啊!”
無名忍不住伸了一個懶腰,卻發現自己左臂的袖子不知什么時候被人卷了起來,露著一個光膀子,而且左臂上還隱隱有些灼熱感。定眼一瞧,卻見自己左臂上居然出現了一塊令牌模樣的刺青。
“難到說剛剛那骷髏道人是為了把令牌傳給我?”無名心中滿是疑惑,不斷的猜測著,“可不應該啊,那血書上不是說要傳給姓‘玄’的前輩嗎。再說了,我又不是三清觀的弟子,傳給我做什么呢?”
無名百思不得其解,一抬頭,卻發現剛剛對自己動手的骷髏道人居然泛著幽幽青光,幻化出一個慈眉善目、鶴發童顏的道人,正望著自己點頭微笑。
無名以為看錯了,急忙揉了揉自己眼睛。再一瞧時,果真如此。只是沒過多久,那青光便悄然散去,連帶那具枯骨也慢慢化作塵埃隨風而逝,最后只留下一把匕首落在地上,見證著曾經的過往。
無名看得目瞪口呆,久久沒能回過神來。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此時,跪在地上身插長劍的另一個骷髏道人居然動了。
無名已經麻木了,就這么靜靜的坐在那里看著這骷髏道人慢慢的站起來,慢慢的朝自己走過來,然后跪在自己面前連磕三個響頭,最后散落成一堆枯骨。
無名看愣了,久久沒有動彈,這一切的一切對他而言太過神奇。
“啊!”
過了許久,無名終于回過神來,驚魂未定的跳起來,四處亂竄,拼命的想要找出口。對于見識淺薄的他而言,剛剛的遭遇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范圍。
關于這一場莫名其妙的境遇,到底是好是壞,無名已經不關心了,現在他唯一的念頭,那就是趕緊找到出口離開!
“黑石頭,黑石頭!”
在左邊的空房間里,無名看到了亭子里一模一樣的‘黑耀之石’,逃也似的沖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