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宮之中。
那巨大而空曠的宮殿之中,四處擺滿了蠟燭,不過里頭,空無一人。
宮殿的屋頂之上,那正中的屋檐之上,白芷便站在了正中的位置,她正靜靜的抬著頭,看著頭頂那閃耀的星辰。
沒有人知道她怎么上去的,自然也沒有人看見她。
可是,她卻看見了,在皇宮以東,似乎隱隱的,有一處紅光,沖天而起,籠罩了半個天空,但那紅光,很快的,便消失不見。
白芷靜靜的看著遠處的天空,眼中依舊平靜,任由著那帶著寒意的微風,吹動著她裹在斗篷之下的白發還有衣裙。
傅宅之中,傅九君也并未入睡,他站在庭院之中,抬眼望去的,也是那紅光乍起乍落的方向。他瞇著眼睛,他運算的命數之中,東疆王朝并沒有這么一劫。
難不成,又是那個人嗎?瞧著這以東的方向,傅九君不用想,也能猜到,如今最容易發起事端的地方,便只有那一處了!
等到黎明初生之后,在臨安城中的百姓,都能逐漸的感覺到,一天天的,那涌入城中的難民有增加之勢。
更不用說東冽了,這一日,東冽從兵部出來,剛想朝著自家走去,沿路便能看見大大小小的難民窩在路邊。
東冽覺得情況不對,讓邵安前去詢問了一番,才知道,底下的那些難民竟然是從陽城縣過來的。
之前陽城縣的旱災,在朝廷的救濟之中,已經有所好轉,再加上到了春天,應該是降雨增加,為何這些難民有增無減呢?
莫不是?東冽這般想著,便探出了身子,剛想對邵安說,要在前頭路口拐彎,去往傅九君那處。卻聽見從兵部那處傳來的馬蹄聲還有喚自己的聲音。
東冽回身,卻見到是兵部的小兵傳來了消息,說東疆王臨時召見自己,要讓五王爺進宮一趟。
東冽承下了旨意,只得讓邵安帶著自己,再次轉了方向,朝著皇宮走去。
進了皇宮,面見了東疆王,卻也見到了一同在那里等候的太子和東擎。
東冽心中似乎有了數,他上前一步,請了安后,東疆王也直接開口道:“這里有份陽城縣的加急折子,想必你們也都看見了,今日臨安城中涌入了不少陽城縣的難民。這折子里頭講了,那陽城縣到如今不僅滴雨未下,連之前的雪也都在一日之中融化得干凈。天上更有烈日,那土地竟然已經出現了干裂的狀況。這可是東疆王朝從來沒有過的現象呀。這次召集你們幾個人前來,就是想知道,誰愿意替孤,前去處理一番。”
陽城縣,果真是那里出了事情。東冽心中想著,旱災不是都在夏日才常見?為何春天也有旱災?
東疆王環顧幾個孩兒,依舊沒有人開口,這也是預料之中的事情。
這件事情來的怪異,正好又趕上了開春,算是開春第一個大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太子向來懦弱,遇到事情,自然是縮著不出頭。
東擎又算得精明,這種事情,自然是不會做的。
至于東冽,確實是個值得交付的人。不過這個事情,若是辦不好,恐怕,東冽之后的前途也是毀于一旦。
想到這里,讓東疆王更是為難頭疼。
東擎卻上前一步,道:“父皇,聽聞傅九郎曾經經過陽城縣,甚至進入了陽城縣那山頭的府君府邸之中,如今陽城縣大旱,不如,讓傅九君前去試試看?說不定還能得到那山神府君的幫助?緩解這陽城縣的旱災?”
“傅九郎?”東疆王回憶一下,的確是有這樣的傳聞。若是傅九君真能解決這件事情,那的確算是功德一件。
東冽一聽,便徑直上前道:“傅九郎只不過是一介平民,這府君之說,本就是傳說,更別說進入了府君府邸之事。兒臣認為,這件事情,還需要好好斟酌,如今陽城縣大旱,應該早日尋求解決之法,而非借助鬼神之力。”
東擎瞄了眼東冽,道:“春天大旱,本就是無跡質詢的事情,這東疆王朝更是沒有聽說過。若不借助鬼神之說,求得降雨,這朝堂哪里還有多余的糧草可以救濟。若是這大旱一天不解,豈不是要多撥一天的糧草?還是五弟有什么好的方法不成?”
“這。”東擎說的的確有理,不除根源,這樣下去并不是什么良性的方法。
東疆王自然也知道,如今除了東擎說的方法得以一試,再沒有什么合適的方法。
“兒臣請求東疆王,讓兒臣先去問詢傅九郎一番,再定也不遲。”東冽道,他現在能做的,就是給傅九君爭取一些時間。
東疆王點了點頭,轉而看了看一旁沉默不語的太子,問道:“這件事情,太子,你怎么看?”
那太子愣了愣,低著頭,道:“兒臣,兒臣也認為,五弟去是最好不過的。五弟與那傅九郎交情素來不錯,若是能讓傅九郎去一趟,說不定也能成功。”
東疆王看著如此怕事的太子,哼了一句,轉過頭,看著東冽道:“既然如此,你就回去與傅九郎說上一說吧,剩下的,明日再議。”說罷,東疆王便扶著額頭,對著底下的三人擺了擺手。
一出了皇宮,東冽便毫不停留的朝著傅宅而去。
剛到門口,便見到傅宅的門口,有幾個難民手中端著大包的食物,正感激連連的走了出來,還不自主的朝著里頭鞠躬。
東冽剛走進,傅叟便迎了上來,對東冽道:“王爺,少爺已經在書房中等著王爺了。”
“傅九郎,你。”東冽一進門,剛開口,就被傅九君伸手阻止了,他笑著說:“王爺,我知道你來的目的。”
“你,知道了?”東冽有些意外。
傅九君點了點頭,說:“最近城中涌入了許多的難民,且都是陽城縣的難民。所以,王爺來的目的,恐怕是東疆王,想要讓我去一趟陽城縣吧。”
東冽點了點頭,說:“是,不過,我讓父皇在我們商量之后,再做定奪。”
傅九君微微一笑,說:“這陽城縣的旱災,來的迅速,而且蹊蹺。那些難民說,一夜之間,之前的積雪便融化得干凈,且早上起來,那土地已經有了干涸之勢。可見,這旱災,不簡單。”
東冽點頭,說:“我也是這般覺得的,這城中換防的事情,已經鋪展開了,那莫知能力也不錯,一切都很順利,倒是這突如其來的旱災,讓我總覺得心中不安。所以,我認為這個事情還是需要三思。”
傅九君笑著說:“的確需要三思,不過這趟,王爺不用推脫,因為,我去定了。”
東冽皺了皺眉頭:“傅九郎,你想清楚,這趟并不簡單呀。”
傅九君抬手止住了東冽的話,接著道:“我知道,這件事情不僅僅關乎著我自己,也關乎著王爺。不過王爺,不必擔心,這件事情,我去,總比王爺去要好得多。不是嗎?”
“傅九郎,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自然知道,不過,我還有個請求。”
“什么請求?”
“明日帶我進宮。”
“為了她媽?”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