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
幽暗得不見五指的小巷,傳來了踏過水灘的濺響,粗重的呼吸暴露了其主人的極度恐慌。
手電射出的光柱隨著跑動上下晃動,臟亂的景象在他眼前隱現。
轉過一個彎,他記得,只要這么繼續往前跑再向右轉,就能離開這個巷子。
猛然,他的腳步急剎停下。
嗤嗬嗤嗬的大口呼吸著帶著股廢棄垃圾氣味的空氣,他只覺得大腦發暈。
“二十多個異能者,三個初覺體…竟然……擋不住五分鐘……”他的臉色慘白慘白,似乎知道了必死的命運,露出了頹敗的神色,“你究竟,是什么怪物?”
光柱下,是一個黑紅色的身影,遍布肌肉筋絡般的肉體只一眼便無法忘卻,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個黑紅之影失去了一條手臂。
怪物沒有答話,只是稍稍歪了下頭。
“我即便是死,也要死在沖鋒的路上。”被攔住的那人目光重新凝聚神采,背后懸著的一把大剪刀被拿出。
怪物咧嘴笑了,全部的牙齒都展現出來,鋒利交錯,裂開的大嘴仿佛連接了兩邊的耳朵。
不消幾秒,在終于有了路燈的街上,巷子的出入口,鉆出來一個年輕人,他掃視了下周遭稀少的人群,無言笑笑,朝著又一個目標前行而去。
這座城,沒有隔離,這里是,南庭市。
……
蕭良被一個保安藐視了。
“哎哎哎,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另一個保安提著皮帶匆匆從公廁跑來,跑到蕭良身邊,指著蕭良問話的那人。
“這家伙,先天性失聰,后天性失明,前幾天還失了戀,你問他就是白問,有什么還是問我吧。”
蕭良看看那個地中海男人,再看看這個從公廁跑出來忘了拉褲鏈的小年輕,忽然對這個小區的安保工作陷入了深深的懷疑當中。
還有,蕭良很確定那個地中海男人剛剛在自己問話的時候掃了自己一眼的,這叫先天性失聰后天性失明?這怕不是欺負自己失了智吧。
但他也無謂戳穿,只要能知道自己需要的信息。
蕭良把月晴拉到近前,指著她:“你們有見過和她長得差不多的一個女生嗎?大概比她矮一些。”
他不敢說和月晴長得一模一樣,因為她在自己賜福升級成能力者之后容貌和氣質就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不過并沒有脫離之前的影子,臉色的臟黑也早被清洗。
現在也只能祈禱她妹妹也清潔過臉,然后也被別人看到過吧。
小年輕仔細端詳了一會,左看看右看看,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咳咳,我來看一下,說不定我有印象。”
說話的,是那個失聰失明失戀的失去頭發的保安。
小年輕有些尷尬,手肘隱蔽的撞了地中海男子一下,但他似乎絲毫不覺,直直的盯著月晴,還把手伸了過來。
皺著眉頭攔下還帶著灰黑的手,蕭良臉色開始有些冷淡:“我問的是視覺印象,不是觸感。”
地中海男子看著自己被鉗緊手腕的手,怔了怔,爾后噗嗤一笑:“哎呀,剛剛好像有點印象,但被你這么一嚇,懵了,什么都記不住咯。”
直直盯著那男子的眼睛,他也絲毫不示弱的盯了回來。
兩個男人就這么深深對視,引得路過的行人紛紛側目。
“主,我們走吧。”月晴似乎是第一次主動說話。
而她一說話,漠領域便被打破,本來只覺得這人挺漂亮的但是也就那樣眾人只覺得眼前引爆了個閃光彈,自帶圣光。
蕭良不會走,一來他本就打算在這里再順便問些子婕他們的信息,二是眼前這人太囂張,明明沒有絲毫能力但是卻一點也都不怕他。
“咳咳。”小年輕打算出來和稀泥了。
“那個,這個人,他是書記的表弟,雖然不怎么被重視,但怎么說也是書記家的親戚,給點面子給點面子可好。”
“大哥,這人是異能者啊,我們都是普通人,好漢不吃眼前虧,就算你全家都是書記也沒用啊,惹火了別人,咔擦一下,找誰說理去?”
小年輕不停在二人耳邊說話,試圖讓兩人都放下彼此矛盾,心連心,共抗末日。
就在書記表弟臉色有些松動之際,眼前出現的身影讓他雙眼一亮,膽氣為之一壯。
“羅老弟!怎么了?劍拔弩張的。”
邊說話邊走來的人穿著制服,笑得十分和氣。
地中海甩了甩手,卻發現依舊甩不開,只能用著眼色示意一下。
“這位同志,我們現在患難與共,沒必要為了小小的矛盾抓住不放,給我一個面子,有什么話大家一起說說嘛,對不對。”
他身后的幾個充滿政治覺悟的制服男子連忙點頭,口口稱是。
“沒錯沒錯,隊長說得對,大敵當前,我們要團結。”
“這位小伙子,身強體壯的,這可不能成為欺負別人的本錢啊。”
蕭良越聽越翻白眼。
這群家伙說話感覺是完全脫離正常的范圍,進入了官方語境,各種高帽砸下來,讓人心生反感。
一路路見過尸糜,獸海,甚至喪尸的蕭良,內心早就變得無比強大,不至于被人小小的言語壓迫就屈服。
嘴角一笑,手臂輕輕發力,地中海男子的臉色瞬間劇變,慘呼一聲,整條手臂以一種奇怪的方式扭曲到了一個角度。
制服男子雙目一瞪,仿佛不敢置信有人居然明目張膽的挑戰自己代表著官方的權威。
快速拔槍,打開保險,對準蕭良:“小家伙,是不是我對你太和顏悅色讓你覺得自己很有存在感?我現在警告你,放開他,不然我不確保你身體還能完完整整離開這里。”
“根據異能者臨時管理法案,你們做出危害公共安全的行為時,我們有權當場擊斃,我勸你好好想想。”
制服男子先是警告一句,然后下半句放緩了些許語氣,畢竟他也怕把這些能力者逼急了,天知道他們有什么能力,說不定死之前還能拉自己墊背呢。
“啊啊啊!我cccc!你特么!放開!放開啊!我擦擦擦擦!”地中海男子拼命嚎叫著。
還是沒能忍住,但自己好像也沒必要忍氣吞聲。
蕭良并不是說不知道事情搞大沒好處,只是他認為即使搞大他至少也有辦法抽身離開。
一路不敢說順風順水,但也至少在人面前屬于被仰望的存在,怎么可能這么沒有點脾氣呢。
“洪隊長,好像你有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