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靜云看到了少女眼中的光，那樣驕傲的神色，那樣不容褻瀆的神色，甚至隱隱流露出讓人想要臣服的權威。

就像……就像……獸王在百獸面前的原始震懾。

這樣的眼神，怎么會出自這樣一個小家族的孩子，出自一個未成年的少女。

查靜云的表情慢慢松動，寒冰解凍，眼神帶上幾分溫度。

“我現在覺得，我家兒子是真的有眼光。”

她笑得苦澀。

如果說風楚楚是只靠自己，只身闖天下。

那查靜云就是少女口中的絲蘿。

女如絲蘿，當托喬木。

不管她表現得再聰明，知禮，有進退，或者是活潑開朗，小孩子心性。

她的所有都是建立在鐘家鐘高馳的存在上。

蔓蔓絲蘿，糾結纏繞，絲蘿生得旺盛，喬木會被束縛，勒得越來越緊，越來越緊。

要么喬木停下生長的步伐，要么在絲蘿的纏繞下窒息。

查靜云出生查家，說是書香世家書香世家，那也只是書香，文人墨客在這個年代最不值錢，倒是在婚姻市場上很受歡迎。

就像女老師最容易嫁得好老公一個道理。

查靜云的后半生，都踩在虛無縹緲的愛情之上，所有的底氣都應該來源于腳踩實地的有恃無恐，不是男人不確定會不會改變的寵愛上。

可是夫為妻綱的思想流傳千年，多少女人默默無聞耕耘一生，熬成老婦，又聞新人笑。

少女的眼眸閃亮，黑曜石的眼眸干凈通透，不加掩飾，“那是當然。而且現在只是訂婚而已，姐姐不用擔心。”

現在的她和之前在眾人面前的那個樣子完全不一樣，在風家眾人面前，她是個甜膩的小女孩。

在查靜云面前，她不加掩飾，讓查靜云完完整整地看到了少女的野心和信心。

她根本不覺得訂婚和結婚一樣神圣，她也不在乎如果取消婚約的輿論，她只是選擇最有利于自己的路走。

“如果，思齊真的喜歡你，那其實，鐘家很不錯。不過到底怎么樣，還是你們兩個小輩自己的事情。”

查靜云松口，竟然是放開不管鐘思齊和風楚楚，甚至是在少女說過只是訂婚而已這樣的話以后。

她在少女的眼里，沒有看到對自己兒子的喜歡。

這樣的野心，到底是福是禍……

查靜云嘆息著，自家兒子或許根本降不住少女吧？

以后到底會走上什么樣的路，查靜云決定，還是順其自然，聽從天命。

簡短的談話讓查靜云基本上完成此行一趟的任務，索性開起玩笑，“你說你現在還叫我姐姐，是不是差輩分？”

她一邊帶著少女下樓一邊插科打諢，“那我兒子應該叫你小姨媽吧？……“

“對啊，那我和姐姐你義結金蘭怎么樣？”

少女果然也恢復傻白甜模樣，沒心沒肺地笑。

“那挺好，以后我們就是姐妹了，你見到我兒子，就讓他叫你小姨媽。”

查靜云只要想到自己那個整天和他爸一樣繃著一張臉的兒子很憋屈地樣子，就忍不住笑得開懷。

等待半晌的眾人只聽得兩個人說著結為姐妹的話，和最開始的目的背道而馳，都陷入了詭異的僵持沉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