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覺得腌臜。”鶴南仙君低聲道，“那枷鎖，一共五道？”

聞文仙子聽了他這話有些驚奇，但還是情不自禁地縮了縮脖子。

是的，一共五道，脖子一道，雙手雙腳各一道，黑沉沉冰涼涼，阻斷周身所有仙力的運轉。

聞文仙子又胡亂扯：“鶴南仙君連這個都知道，真是見多識廣，學識淵博……”

還沒等她將肚子里為數不多的成語全都擠出來夸他的時候，他打斷了她的話：“沒什么，不過是以前也戴過罷了。”

聞文仙子這下子震驚到了，像是得到了什么燙人的密辛，但刨根問底的話在嘴巴里盤旋半天，她還是如數吞回去。畢竟揭別人傷疤，不是什么好事情。

聞文仙子心道：自己在鶴南仙君那里的印象本來就不甚好，現在就應該多多積累一些好印象，如今自己不在帥位，說不定鶴南仙君可能會重新回到軍中，等她那三百年的刑罰受完，回來還得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那去往極北之地的這一路上，就仰仗仙君照拂了。”聞文仙子恭謹道。

鶴南仙君看著她穿著過于單薄，心里面竟閃過細細索索的疼痛。他抓著牢籠的柱子，狠狠地壓抑住心中的沖動。

在鶴南仙君的心中，她是如神祗一般的存在，她帶著她的戰友，所到之處，戰無不勝。她不敗的神話，像是引領他心馳神往的歌謠。

可如今，她被鎖了周身仙力，押在一個小小牢籠里。

鶴南仙君和六個天兵，押送一個失了仙力的聞文仙子。一行人第二日凌晨秘密出發，根本沒擾到任何人。

鶴南仙君昨日回了一趟落華宮，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一件狐皮斗篷，交給聞文仙子。

“極北之地甚是寒冷，你……”鶴南仙君“你”了一會兒，沒把后面的話說完整。

聞文仙子有些奇怪，說起來，鶴南仙君跟自己是有仇的，但是從昨日看到今日，他竟然一點都沒有顯露出來幸災樂禍的意思，可能是他城府深，并不喜形于色。但今天又跑來給她送了一件斗篷。

聞文仙子盯著手里的斗篷神色復雜，感覺自己腦子里面少了許多根筋，鶴南仙君原來是個吃軟不吃硬的嗎？原來在太學仙府門口，自己化作的閔兒仙子嬌柔可憐，他便善意地收了她，如今自己落魄，他這可憐心思又發作了嗎？

這可真是因禍得福！聞文仙子覺得這溫柔得來不易，喜滋滋地披在身上，恨不得繞兩個圈，甜甜地問一句“好看嗎”？

當然，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也只能在腦海里面亂想一通。

聞文仙子干干脆脆地說了一句：“謝謝。”

鶴南仙君道：“你與我，不必如此客氣。”

聞文仙子沒見過他這般好說話的樣子，心想今后多受點委屈就更好了。

走在路上，聞文仙子還像是游歷玩耍一般，心情看似比剩下的七個人輕松多了——必然，她以為自己在這個最后的一段路上，還能有鶴南仙君的陪伴，真的是上天眷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