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桶中洗澡水的熱氣漸漸散了,女孩兒身上披著的這層“薄紗”也逐漸褪去,但屋中的空氣卻依然稀薄,因為有人在大口喘著粗氣。
那個男人喘氣的樣子的確跟條狗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他沒有像狗那樣吐著舌頭。
他終于明白這個小姑娘稱自己“老娘”是有些道理的,至少從身體上看,真的不能說她是一個小女孩兒了。
她喜歡看到人貪婪的目光,貪婪之后往往是不顧一切,而不顧一切的人往往是瘋狂的。
在她看來一個發瘋的人,比一只發瘋的狗要有趣的多。
瘋狗只會咬人,瘋子卻有可能連自己都咬……
她等待著面前的這個男人向她撲過來,她伸出雙手輕輕地攏了攏披散在身后的烏黑長發,就是這樣一個不經意的動作,她看到那男人渾身上下似乎每一根神經都在抖動,兩只眼睛赤紅,牙齒咬破了嘴唇,唾液和著血水順著嘴角淌了下來,忽然狂聲嘶吼!
那姑娘閉起眼睛,像是準備用自己這千嬌百媚的身體,在夢里迎接暴風雨的“洗禮”,只是雨點兒是滾燙的,風是燥熱的,而她的嘴角卻透出一絲讓人無法察覺的冷笑……
夜晚難得有一絲涼風,月光悄無聲息地從窗外爬上床頭,像是在仔細觀察入夢之人的夢境,還是說它本身就是夢的一部分?
沒有燃燒的熱度燎遍她的全身,沒有瘋狂的心跳震得她頭暈目眩,甚至都沒有粗重的呼吸在她耳畔燃起。
忽然間,嘶吼變為哀嚎,跟著“砰”的一聲音,似乎有人摔倒在地,只聽那男人高聲慘叫,一聲大過一聲,顯然極為痛苦。
她睜開眼來,就看見那男人躺在地上,身子蜷縮成一團,雙手捂著腹部,整個人不斷抽搐。
他竟在瀕臨崩潰之際,一拳砸向自己的下身,這一拳不僅撲滅了欲望,敲醒了理智,也救了他的性命!
那姑娘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就像是忽然闖到一個陌生的地方,一群陌生人正用陌生的目光看著她這個陌生的人。
她竟感到絲絲寒意,抬頭望向窗外,只見月亮已躲到樹梢后面,那個被她看作寵物一般的明月,似乎正躲起來偷笑。
她身上的水珠早已晾干,男人們眼中的“珍珠”被一身雞皮疙瘩所取代,有時夢幻與現實之間的區別,就是氣泡與疙瘩的分別,一個經風一吹就破,一個經風一吹就起。
看到小蘭驚奇的目光,這個在男人面前絲毫不以袒露身體為恥的姑娘,在女孩兒面前卻似乎有些害羞了。
她“撲通”一聲坐到水里,這才發現水也有些涼了,恨恨地道:“還能站起來說話嗎?”
她瞟了一眼身邊的小蘭:“你手指幾天沒見血了?要是癢了就去殺只雞!”
一直守在旁邊的丫鬟小蘭,留著長長的指甲,燈光下,這雙紅潤的小手越發誘人可愛,但指甲下卻隱隱干涸著一層血跡。
小蘭撇著嘴兒,有些不樂意了:“大小姐,雞血和人血能一樣嗎?這家伙也夠狠心的,竟然能對自己下得了這么重的手。要是他剛才朝你撲過來,此時我手里就撲通、撲通、撲通……”
她一連說了好幾個“撲通“。那姑娘和小蘭對視了一眼,忽然一起千嬌百媚地笑了起來,就像是看到可愛的小貓小狗做著很萌的動作。
那男人已經爬了起來,額頭兀自滲著冷汗,他用手捂著胸口,心臟還在打著哆嗦,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如果剛才他撲了過去,此時這顆心早已被小蘭挖了出來,在她手掌心兒撲通,撲通地跳著。
那姑娘看到眼前這男人腦袋頂上頭發稀少,忽然好奇地問道:“剛才若要是換作你那屠頂和常發兩個哥哥看到我這般模樣,不知能不能把我給撕成兩半兒?”
小蘭一臉不肖地道:“那兩個怪物就是大小姐家養的兩只惡犬,舔舔您的腳趾都嫌他們舌頭臟,就憑那他倆那點臭本事,小蘭不出三招就要了他們的狗命。再說他倆還沒這個水桶高,要是撲不過來不得把腦袋上撞起個大包?”
一想到孫家兩兄弟那副怪模樣,兩人又是一陣嬌笑。
孫常發和孫屠頂這對怪兄怪弟,竟有一個貌美如花的妹妹,更奇怪的是這個妹妹身材高挑,與兩個侏儒哥哥截然不同。唯一相同的地方,是這兄妹三人都是“精神病”,都對殘殺有著特殊的癖好。
而這個正在沐浴的姑娘是誰?小小年紀如何就能讓孫家兄妹這種令人聞風喪膽,連精神都不正常的怪物,死心塌地的聽命于她?她的義父又是誰?為何有如此奇怪的舉動?
那姑娘忽然皺起了眉頭:“這幾個月青樓的生意越來越不好做了,那些臭男人的口味越來越刁鉆,尤其是那個老色鬼劉大人,指明了下個月初要我為他準備一絕色女子。”
她目光迷離,喃喃自語道:“這老色鬼說是為他安排女人,眼珠子卻一直滴溜溜在我身上亂轉,從一開始就沒安什么好心、可惜這色鬼得罪不起,難道真的得由我親自去陪他?”
忽然想起那男人準備向她稟報的事情,問道:“你剛才說捉到一絕色女子,就是行為有些古怪,衣服穿的也離奇?”
那男人不敢看她的眼睛,低著頭顫聲答道:“是,是,那女人相貌極美,就是行為有些異常,咱們青樓雖大,但還沒有一個比她美的。莫老大幾次忍不住想要就地辦事兒,多虧兄弟們把他攔下來,畢竟大小姐您已經吩咐過了,但凡遇見漂亮女子,一定及時向您匯報。”
那姑娘點了點頭,似乎對這人的辦事能力還算滿意,忽然間想起了什么,嬌笑道:“你說她比咱們青樓里的姑娘都美?全國最大的青樓就是咱們開的,手下的姑娘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你竟然挨個兒看了個遍?不然怎么知道她最漂亮,這對兒眼珠子長在你身上,可真是享了不少福啊。”
見那男人嚇得渾身哆嗦,笑了笑,柔聲道:“你剛才說那女子行為異常,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男人低著頭,慌忙應道:“她一直拼命叫喊著‘承勇’這個名字,還說是我們綁架了她和她的丈夫,要報警抓我們,這可奇怪了,就算要抓人也得報衙門才對啊?還有,她一邊叫嚷,一邊拼命按著這么個玩意兒。”
只見他從懷中取出一物,正面光滑如鏡,背面質地堅硬,通體呈粉紅色,竟是一部智能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