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似乎天生就有著幾副面具,雖然是同一個身份,卻可以隨時根據需要轉換角色。
杜明空可以是一個天真無邪的小丫頭,也可以是一個讓男人癲狂的女人,而此時的她就像是一個犯了錯誤而生怕父母責罵的小姑娘,畏畏縮縮地站在墻腳,連頭都不敢抬起來,嘴里含含糊糊地道:“爹……爹……”
門外那人像是在故意把嗓音放粗,聲音有些沙啞地道:“我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許叫我爹!只能叫義父,這世上有些關系還是理清的好。”
杜明空忽然沖了出去,聽聲音像是一頭撲在那人的懷里,真情流露地道:“爹,我就是您的親女兒,我會孝敬您一輩子……”
突聽“啪啪”兩個清脆的響聲,門外那人沉著嗓子喝罵:“我杜清……不可能……永遠不可能有親生的……滾!”
跟著響起一陣急促沉重的腳步聲,似乎有人氣憤地遠遠地走開。
屋子里的小蘭嚇得夠嗆,好半響門外沒有任何聲音,空氣中唯獨飄蕩著夜晚蟲鳴的低吟聲,被眼前皎潔的月光映照得更加輕柔。
“難道大小姐已經走了?”
小蘭輕手輕巧地向門外走去,剛跨過門檻,便嚇了一大跳。
只見杜明空手捂著臉蛋兒坐在地上,月光照在她身上,就像是照在了一座石像上。
她一臉的冷笑,比夜晚的月光更冰冷,似乎對這一巴掌耿耿于懷,又似乎對此毫不在意,就像是這月光,看得到,卻摸不透。
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小蘭竟不敢打擾她,默默地站在她的身邊,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只有兩個眼睛不安分地轉來轉去,雖然有些不耐煩,卻不敢有絲毫埋怨。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杜明空終于開口說話,聲音有些嘲諷地道:“我有時候真懷疑杜清究竟是不是個男人?”
小蘭站著幾乎都快睡著了,忽然一愣,瞪著一雙好奇的大眼睛,滿臉不解地道:“大小姐,這世上除了女人就是男人,顯然他不是女人,那還能不是男人?”
杜明空搖了搖頭,冷笑道:“你見過哪個男人不近女色?你又見過哪個男人每次洗澡都在三更半夜,連窗縫都得堵上?”
她站起身來抖了抖身上的灰塵,接著道:“他是全國最大青樓的大老板,各色美女要多少有多少。整個長安城的富豪里就數他產業最多,許多達官貴人都爭著搶著把女兒嫁給他,可他從來都是婉言謝絕,有時候對于這種事還很生氣,你說奇怪不奇怪?”
小蘭打了個響指,笑道:“所以說他若不是個正直的人,就定是個不正常的人!”
杜明空嘿嘿一樂,笑道:“所以我懷疑……”
小蘭忍不住問道:“大小姐你懷疑什么?”
杜明空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目光狡黠地道:“我懷疑他是個太監!”
小蘭聞言似乎吃了一驚,大聲道:“他是太監?”
杜明空狠狠地拍了下她的腦袋,笑罵:“你小聲點兒,要是讓他聽了去,咱倆還能在這個家待得下去嗎?”
小蘭捂著腦門兒,嬉皮笑臉地道:“大小姐你什么時候有這個想法的?”
杜明空拉著小蘭回到屋子,悄悄掩上房門,沉思道:“我也是從書上看到的,說太監比一般人老得慢些,你看那杜清這么多年來始終是這副模樣,一點都沒有變老,這里面定當有些蹊蹺。”
小蘭揮手擺出個下斬的姿勢,笑道:“要不要哪天趁他不備,把他放倒,褪下他的……嘻嘻。”
杜明空笑著搖了搖頭:“這倒不必,我對這男人沒興趣,倒是他的產業要是由我來繼承,那我立即就成了長安城乃至全國最有錢的人,從古至今,我就成了歷史上第一個女首富!”
說到這里,她興奮的目中放光,這小小女子竟是對財富權勢如此癡迷。
小蘭在一旁推波助瀾,大聲贊道:“大小姐依我看,別說是這全天下的首豪,你就是做歷史上第一個女皇帝也不在話下!”
杜明空猛地里重重拍了下桌子,“騰”的一聲站起身來,表情凝重嚴肅,牙齒狠狠地咬著下唇,渾身都在顫抖,似乎心中有一股情緒壓抑不住,十分緊張激動。
小蘭從未見過杜明空這副神情,以為自己說錯了話,慌忙跪了下來,不斷求饒道:“小姐恕罪,小蘭無知,您別怪罪小蘭……”
杜明空目光斜睨,仰首道:“跟皇上是這么說話的嗎?“
小蘭一愕,忽然急中生智,口中山呼萬歲,恭恭敬敬地道:“皇上吉祥,皇上吉祥……”
杜明空看都沒看她一眼,揮了下衣袖,沉聲道:“愛卿平身。”
她們倆一個跪在地上,一個雙手背負在身后一臉高傲的模樣,忽然目光相視,一起大笑了起來。
好不容易待笑聲止住,小蘭忽然目光閃爍地道:“大小姐,不是小蘭夸你,你是真有帝王的架勢,如果穿上龍袍,絕不見得比那些臭男人差。”
杜明空笑著點了點頭:“好!如果有一天我真做了皇帝,小蘭你就是開國功臣,自當重重有賞!”
小蘭拍手笑道:“我一會兒就潛入皇宮,把李世民給捉來,大小姐明天就可以當皇帝了。”
杜明空搖了搖頭:“李世民倒不急著捉,當皇帝的事兒以后再說。咱們立即啟程,去看看那個已經被捉到的奇怪女人究竟是什么樣兒,怎么會有如此新奇的玩意兒?”
她拾起桌子上的手機,隨手放入懷里。沒等她吩咐第二句,小蘭已跑出去準備馬車,不一會兒就回來稟告她一切準備就緒,隨時都可以出發。
其實,在這個家的范圍內,她的話就是圣旨,與皇帝沒有區別,就算是李世民在此,她的下人也不會聽他半句。
能讓身邊的人死心塌地,杜明空的確有她的一套,至于當皇帝的事,小蘭就算再荒唐,也以為她在開玩笑,只是配合著主人樂樂而已。
可只有杜明空自己心里清楚,這究竟是不是一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