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老三被人從后面撞了一下,于是他與面前那個丑臉男人撞到了一起,用手摟住對方的腰才沒有摔倒。
他不知道為什么為這個男人會哭,當(dāng)他后退一步時,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雙手有些潮濕,待他低頭一看,竟然滿是鮮血。
他身上沒有一處疼痛的地方,那這血是從哪里來的?
面前的那個男人身體在打晃,臉色忽然變得慘白,一個趔趄倒在許老三身上,許老三想用手扶住他,卻扶在一個把手上。
而這個把首,竟然是一柄匕首,許老三抓住的正是這柄匕首的刀柄!
許老三仿佛一下子從天堂墜落到地獄,方才在青樓里忘乎所以的瘋狂快活,此時已被眼前的景象驚得渾身冰涼,而靠在他身上的這個人似乎已經(jīng)沒有了呼吸。
青樓里依然很混亂,男男女女玩得非常瘋狂,這場水果大戰(zhàn)“快樂”的表面下,似乎正暗流涌動,潛藏著一個驚天的陰謀,仿佛有一只鬼眼在暗中窺視。
不翼而飛的黃金,突如其來的命案,許老三這個土老帽在片刻間經(jīng)歷了如此大的人生起伏,嚇得他不知所措,只后悔自己一時欲令智昏,為了圖一時風(fēng)流,卷入這場說不清,道不明白的是非之中。
他剛輸了錢,如果這時有人看到他倆,一定會認(rèn)為是他下的毒手。想到這一點,許老三趁著人多混亂,悄悄地把那男人的尸體輕輕放倒在地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這場打鬧中,許老三溜到后門時竟然沒有一個人發(fā)現(xiàn)。
等他一腳邁出屋門,就像是后邊有洪水猛獸追著他一樣,拼命地跑了出去,隱隱聽到青樓里一陣騷亂,有人大聲呼喊:“殺人啦!殺人啦!剛才和他對賭的那個鄉(xiāng)下人呢?怎么不見了?”
他嚇得魂飛魄散,只想離青樓越遠(yuǎn)越好,在路上玩命地飛奔。累了就躲到人跡罕至的角落里藏起來,餓了渴了就跑到乞丐堆里討口食,人家看他可憐,又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往往也會賞他一口飯。
就這樣靠著與狗搶窩,跟乞丐求食,勉強支撐了三天,許老三終于連滾帶爬地回到了太平村。
楊承勇正在田間幫忙耕種,看到許老三后一陣心喜,他對自己的專業(yè)絕對自信,許老三這次一定會帶回來許多錢。
待看到他神色慌張,眼神飄忽的模樣,就跟逃兵似的,楊承勇的第一反應(yīng)是他一定在路上遇到了劫匪,可能錢被搶了。
許老三就像是瞎子一樣向前跑著,一頭撞在楊承勇的懷里,嚇得他一屁股坐倒在地,如同丟了魂兒一樣,嘴里不停道:“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
楊承勇伸出手來想要扶他起來,許老三見到是他,不由得羞愧難當(dāng),爬起身來向家中跑去,把自己緊緊地關(guān)在屋子里,一直到第二天夜里都沒有出現(xiàn)。
村里人議論紛紛,碎嘴子的人尤其多。他們窮鄉(xiāng)僻壤也沒什么娛樂,家家戶戶那點子破事便成了村民茶余飯后主要的談資。
有人說他進(jìn)到城里拿著破爛去賣被人嘲笑了。有人說他到城里見到喜歡的女人結(jié)果人家不理他傷到自尊心了。
還有人信誓旦旦地說,在他回來的路上被一群土匪劫持了,這群土匪心理扭曲,甚至劫了他許老三的色,所以他才沒臉見人。總之眾說紛紜,千奇百怪,村子里一下子就炸開了窩。
唯獨有一點是肯定的,他的確沒拿錢回來,按照約定楊承勇算是賭輸了,他必須立即離開太平村。
質(zhì)樸有時候也是一種倔強,樸實的鄉(xiāng)民本就不信楊承勇的話,雖然看在秀兒的面子誰都沒有說什么,但眼神里卻在下著“逐客令”。
他可以走,但卻不能不明不白地走,在走之前他一定要跟許老三問個清楚,這幾天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他是否拿那件東西去古玩店問過?就算沒賣上錢為何回來后不敢見人?
秀兒自始至終都站在他這一邊,她算得上村里少有的幾個思維清晰,看事情透徹的人,心里也在奇怪許老三回來后的異常舉動。于是兩人決定在夜晚去許老三家里問個究竟。
天黑下來已經(jīng)有一陣子了,由于天氣漸涼,村民們已經(jīng)不像往日那樣夜晚到外邊乘涼,聊著家長里短。
每一家每一戶都點著一盞油燈,燈光縹緲不定,在屋子里忽明忽暗,映在墻上的影子就像是爬在上面的幽靈,隨時都能一口氣將油燈吹滅,在黑暗中掐住人的脖子,或在人不經(jīng)意的回眸間,現(xiàn)出一張慘白的臉。
許老三的屋子就是黑的,沒有一絲光亮,幽暗地躲在一個僻靜的角落里,似乎屋子里根本就沒有人。
單身漢平時總是睡得很晚,因為當(dāng)一個男人身邊沒有女人時,往往沒必要早早熄燈。
難道許老三趁人不注意又溜出去了?
楊承勇盯了這間房子一天,除非屋子里有條地道,不然只要許老三從屋門走出這間房子,他絕不會不知道。
秀兒輕輕敲了敲房門,輕聲道:“三哥,是我,秀兒。你從城里回來一直沒怎么吃東西吧,我做了些面條拿給你嘗嘗。”
若是平時,別說秀兒親自端來飯菜,就是隨口一句話,許老三也會像是聽到主人吩咐的狗一樣飛快地?fù)淞诉^來。
可這一次,秀兒在門外招呼了好幾聲,屋里始終沒有半點聲響。她向楊承勇?lián)u了搖頭:“可能真的不在家。”
楊承勇下意識地用手推了下房門,竟一下子推開了。原來這門根本就沒有從里邊鎖上,而是虛掩著的。
屋子里漆黑一團,什么也看不清,但窮苦百姓家的屋子也沒有什么陳設(shè),所以黑燈瞎火的也不怕撞到什么。
“沒有人?”秀兒輕聲問道。
楊承勇點了點頭,卻不想黑暗中秀兒根本就看不到他點頭。
這么窄小的屋子里,如果有人一定能聽到這個人的呼吸聲,而此時卻一片死寂。
忽聽“吱”的一聲,門竟然自己從外面關(guān)上了,似乎黑暗中有一只無形的鬼手,輕輕地掩上了房門,也堵住了月光的窺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