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人在什么時候的叫聲最為凄慘?
不是被丈夫毆打,也不是生孩子,而是在被不相干的男人侮辱的時候。
秀兒聽到蓉芳的尖叫聲時,不由得寒毛直豎,出于女性的本能,盡管心里焦急如焚,卻嚇得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忽然一個渾身赤裸,滿是傷痕的女子從一間屋子里沖了出來。她跑得很快,沒有用手遮擋身體的任何部位,在這一刻求生的欲望與脫離魔爪的渴求,已經(jīng)讓她放棄了女人最后一絲尊嚴(yán)。
“真的是蓉芳!”秀兒驚恐地呼喊。
在這危急時刻,楊承勇哪里還顧得上回避男女之嫌。脫下外套和秀兒一起迎面奔了上去,想要把衣服披在她的身上。
蓉芳看到秀兒他們,內(nèi)心激動,一邊哭喊著一邊張開了雙臂,恨不能立即撲在秀兒的懷里大哭一場。
眼看秀兒和她就要相擁在一起,忽然一團鮮血爆裂開來,像是綻放的血花,噴灑得秀兒全身都是。
一枝狠牙羽箭猛地貫穿蓉芳的頭顱,她眼眶里噙著沒有流完的淚水,憑借一點尚存的意識,仍舊向前跑了幾步。等她來到秀兒面前時,突然身體傾倒,秀兒一把扶住她的尸身,只覺這具赤裸的身子仍有余溫,不由得悲從中來,哇的一聲哭倒在地。
“可惜了一個細(xì)皮白肉的女人就這么死掉了。”
“咦?看那里還有人!”
“哈哈,不但有人,還是個漂亮的女人!”
“沒想到這窮山惡山,男人沒幾個,漂亮姑娘倒不少!”
“誰說沒男人?咱們不是來了嗎?哈哈哈!”
忽然間,一隊士卒竄了出來,看到秀兒動人的身姿和面龐,邪念頓生,吆喝著沖了上來。
楊承勇這個考古學(xué)博士,只看了一眼,便認(rèn)出這是一隊突厥士兵。
他的歷史底蘊在這個時候起到了重要作用,深知這個游牧民族的殘暴與嗜殺,想都沒想便抓住秀兒的手,叫道:“快跑!”
蓉芳的慘死給秀兒帶來了巨大的心里創(chuàng)傷,她失魂落魄地隨楊承勇一起逃跑,時不時地還要回過頭來再看蓉芳一眼。
只見一幫突厥兵如惡狼般朝他們急追而來,路過蓉芳尸身旁,許多人用腳踐踏在她白皙的身體上,實在令人不忍直視。
有個士卒追得焦急,忽然彎弓搭箭,想要把兩人射倒。
“別下殺手,弄死了怪可惜的。”
“瞧好吧,我只射那男的,我不信那女的不救他!”
話隨聲落,箭如飛矢,“嗖”的一聲,正中楊承勇膝彎。他驚呼一聲,撲倒在地,秀兒連忙過去查看,急得淚眼連連,哭道:“大哥,就讓我和你死在一起吧!”
楊承勇大聲嘶吼道:“快走!不要管我!”
秀兒哪能舍得下他一個人逃走,伏在他身上不停哭泣,不斷哭喊:“我不走!我不走!”
如果兩人真的共赴黃泉楊承勇并不怕,可如果讓他眼睜睜地看著秀兒被這幫畜生侮辱,他雖死萬次亦不能抹掉這內(nèi)心之痛。
忽然一身材瘦長的突厥兵揮舞著韁繩沖了過來,口中一聲吆喝,像套牲口一樣把繩子輕輕一丟,正好套在秀兒的脖子上,用力一扯把她在地上拖出十幾米遠(yuǎn)。
另一幫突厥兵隨后趕到,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捉到的竟是這樣一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兒,不禁心花怒放,誰都沒有搭理楊承勇,一起朝秀兒撲了過去。
隨著秀兒的驚叫和被扯成碎片的衣物,此時的太平村忽然就變成了人間地獄。
放眼望去,原本密林里高傲的參天大樹,變成了地獄里遭惡人賄賂的審判官。徘徊在天空的大雁,像是尋找著尸體,準(zhǔn)備飽餐一頓的禿鷲。
楊承勇眼前的一切變成了刀山火海,他恨不能劈碎這個丑惡的世界。
秀兒的慘叫牽動著他的心弦,忽然間他掙扎著站起身來,拾起地上的一把長刀,步履蹣跚地向突厥兵眾走去。
他們興致正盛,縱聲狂笑,不斷譏諷道:“這小子看到自己的女人被咱們侍候著,也要過來湊個熱鬧,這是怕咱們侍候不好嗎?”
其余幾個士卒一起跟著哈哈大笑,不停地起哄:“小子!你也跟我們一起啊!”
盡管楊承勇手持長刀,但他們誰也沒把這個受了傷的文弱書生瞧在眼里,有意拿他取樂。看他舉著刀走過來,一個個樂得前仰后合,像是看到了全天下最滑稽的事情。
楊承勇走到近前把刀高高舉起,一個士卒笑道:“喲,看到?jīng)],這小子準(zhǔn)備砍你呢,你可得慢點兒躲,別躲得太快讓這小子閃到腰,哈哈。”
另一人道:“我看這小子瘦得跟鳥似的,肯定揮舞不動這把刀,搞不好一會兒就得砸自己腳上!”
楊承勇的手抖得厲害,一個士卒突然在秀兒的臉上狠狠地親了一口。他不再猶豫,迷蒙的雙眼忽然精光四射,沉重的長刀猛地用力下砍,似乎要把人劈成兩半兒!
血水四濺,濺在每一個突厥兵的面上,身上。
所有人全都呆住了,驚愕得張大了嘴巴,一齊緊盯著楊承勇手中的長刀。
刀尖兀自刺在肉里向外汩汩冒著鮮血,楊承勇的眼睛也和血一樣發(fā)著赤紅的光芒。
他的口中也淌下血來,嘴唇和舌頭都已咬破。看著秀兒由紅潤逐漸變得毫無血色的面龐,他忽然仰天長笑,笑聲撕心裂肺,在整個太平村久久回蕩。
當(dāng)他低下頭時,兩行熱淚已順著腮下流了下來,他哭笑著看著秀兒,秀兒也在微笑著看著他,似乎非常心滿意足,緩緩地閉上了眼睛,神情中帶有深深的依依不舍。
楊承勇這一刀沒有砍向任何一個突厥兵,而是一刀刺進了秀兒的腹中。他了解秀兒的心思,即使死也不能遭到這些禽獸的侮辱。在當(dāng)前的情況下,死或許是對她最好的一個先擇。
楊承勇忽然回過刀來用刀鋒對著自己的脖子,凄慘地一笑,心道:“秀兒別怕,我很快就來見你,咱們到另一個世界再做夫妻……”